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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炎嘴角微微動了動,不知道是要抬還是要落。最終他繃直了嘴角線條,說:「現在九點零一分,上班時間,你該叫我什麼?」
楚千淼:「………………」
她先前那點意外高興怯場羞澀,全被她甩窗外去了。
直男不配擁有她這麼多情緒!!!
*
嘉樂遠新裝修的空調系統出了問題,今天屋子裡開不出暖風,涼得像冰箱的保鮮層。吃過午飯後,秦謙宇他們幾個去了咖啡廳,他們說要去那裡攝取點溫暖的能量。楚千淼還有材料要寫,一個人先回了辦公室。
楚千淼很佩服自己,在保鮮層一樣的冰涼環境裡,也沒耽誤她吃完午飯之後的犯困。
她改了會材料,改著改著就趴在了桌子上,腦袋一歪就枕著胳膊睡著了。
任炎進屋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午間明亮但不溫暖的陽光打在那女孩身上,她閉著眼歪著頭,睡倒在桌子上。他腳步極輕地走回辦公桌前。他本來告訴自己不要抬頭看,卻還是中邪了一樣地抬了頭。
從她對面的角度看,她黑長的頭髮從後背散落開,一半垂下去,一半鋪在桌面上。她的睫毛長得像個黑刷子,頂端還帶著上翹的弧度。臉上的皮膚在陽光下白得像要透明。鼻子嘴巴全都那麼秀氣,誰能想到從那麼秀氣的一張嘴裡,可以飛出各種各樣哄暈人的話來。他早上就差一點被她哄暈了。
本以為這段時間的疏離,他內心秩序已經恢復好並重新建立,可沒想到一遇到她的彩虹屁,他居然只能以蹩腳的「過了上班時間你叫我什麼?」來做招架。
屋子裡的溫度非常低。那女孩雖然穿著大衣,但顯然睡著之後大衣的保暖度不足以為她維持溫暖。她凍得瑟縮了一下,但沒醒。睡眠里她把自己團了團,似乎縮一縮骨,會變得暖和一點。
那一縮像一記敲打,忽然就把他的心敲軟了。
他慢慢起身,把外套呢大衣慢慢脫下來,慢慢走到對面去。
慢慢地,他把大衣蓋在她身上。
他站在她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皺著的眉舒展了,睡眠中的面孔上有一點小孩子似的嬌憨和高興。看樣子是睡得暖和舒服了。
他忽然想,她真像一種什麼動物,一舒服起來,滿臉都是嬌憨。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想可能也就一瞬的功夫,走廊里就傳來了疊沓的腳步聲。應該是秦謙宇他們回來了。
他腦子裡出現了一點短路,短路中他有點緊張,一抬手就扯回了蓋在她身上的大衣。緊急中他扯得有點魯莽,似乎還刮到了她的頭髮。他極速地把大衣穿回到自己身上,又極速地走回座位坐好。
坐下時,心跳得又重又快,他幾乎在自己耳朵里聽見了心臟搏動的回聲。
秦謙宇進屋時,看到任炎正坐在辦公桌前,微皺著眉,認真地改著電腦上的文檔。
楚千淼在他們進來之前應該是在睡覺,他們進屋時她不知怎麼醒了,正從桌面上懵懵地爬起來。
秦謙宇看她睡得一臉懵的樣子,忍不住逗她:「怎麼了千淼,做什麼發財好夢了,醒了都沒法接受現實了?」
楚千淼懵懵地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懵懵地想了一下,又懵懵地對秦謙宇說:「好奇怪,我感覺有人在搶我衣服,還揪我頭髮,我就醒了,可是醒了一看,我衣服這不還在我身上呢!」
秦謙宇噗地笑出聲:「你這個夢得怎麼定性呢,到底是被人劫財還是劫色?」
楚千淼撓撓頭,「奇怪,這夢的感覺太真實了,我這頭皮確實有點麻酥酥的。」她抬頭問對面任炎:「學長,哦不,任總,我剛才睡著的時候……有沒有自己揪自己頭髮啊?」
任炎瞥她一眼,淡淡說:「不清楚。」頓了頓,補充,「沒看到你。」
楚千淼:「……」
哦。
那我這麼個大活人,您都沒看到,您可真夠瞎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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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周書奇欠巴欠巴地又來送外賣了。他從張騰那裡聽說盡調現場已經從力通證券又搬回了嘉樂遠,趕緊撒丫子地跑來和楚千淼套近乎。
他賣萌又賣乖地死命給楚千淼打溜須,什麼學姐你是我生命里的光,學姐你好看得像月亮,學姐你不溫柔但我就喜歡你的不溫柔,這些話他不怕死也不怕別人肉麻死,張口就來。秦謙宇他們被他赤裸裸的暗戀宣言逗得合不攏嘴。
他的黏糊勁兒差點讓楚千淼崩潰。最後還是任炎說要開會才把他請走的。
任炎開口前特意翻著手腕看了下表,然後說:「周奇怪是嗎?我已經給了他們十五分鐘茶歇時間和你交流,現在我要帶著他們開會了,你自便吧。」
他說完用空拳叩了叩桌面,秦謙宇他們,包括楚千淼,立刻在周書奇面前表演了一次整齊劃一地連人帶椅子帶電腦從四面八方向任炎靠攏。
密集隊形剛擺完,任炎就開了腔:「周末要召開一次中介協調會,這次會議比較重要,希望大家都好好準備一下。會上大家要就上一階段的工作做個總結,總結一下截至目前為止,企業存在的問題,以及解決對策……」
所有人都在做著記錄,沒人顧得上周書奇了。
周書奇臨走前委委屈屈地想,這個男人也太討厭了叭,他不叫周奇怪好不好!他叫周書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