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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深出國做項目之後,外婆又搬回到我這裡由我照顧。」任炎繼續說。
「後來你有天跟我說,栗棠提醒你,我從來沒帶你見過我的家人。我讓你給我點時間。」任炎看著楚千淼,說下去,「那天我回到家以後,問保姆外婆睡了嗎,沒有的話先不要睡,我過去看看她。然後我去了對門。」(122)
「那晚我跟外婆攤了牌,我說我和你在一起了。外婆很激動,她跟我說這樣不行,我和你在一起,如果讓譚深知道了,他該怎麼辦呢?」
外婆說:不行,那是你弟弟的女朋友,你讓你弟弟知道你們好了,他該怎麼辦呢?你弟弟帶她回家過過夜的!你們兩個男人同時和一個女人好,這算怎麼回事?你們是兄弟還是連襟?不行,你們不能在一起!
「當晚我們不歡而散。到了第二天白天,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接到保姆電話,她說外婆病倒了。」
楚千淼一下子明白過來當時任炎為什麼把她放在路邊,寧可讓她覺得有些受傷也沒有鬆口帶她一起去探望外婆。因為外婆就是被他們的事刺激生病的。(123)
她現在這麼一想,也明白為什麼一直在國外的譚深第二天突然就出現在她面前——他是回來護理他奶奶的。
楚千淼問任炎:「那,外婆現在的身體怎麼樣?」
任炎告訴她:「身體還好,就是記性越來越差,很多事記了忘忘了記。」
楚千淼眼睛一亮:「這樣啊……她要是能忘了我那感情好,我們就省事了!」
任炎看著她,說:「不一定,因為我和譚深,她對你應該印象深刻。」
「哦。」楚千淼蔫了下,但她馬上又振作,問任炎,「你外婆性格怎麼樣啊?」她隱約記得乾爸乾媽來北京那次,他好像說過外婆的性子跟他有點像,比較冷。
「她本來性子比較冷,不過最近她記性變得不太好之後,倒是像變了個人,隨和了很多。」
聽到這句話,楚千淼心裡有了底。
刺探完所有對方軍情,楚千淼洗漱換衣服,神采奕奕精神抖擻地對任炎一揮手,說:「走,任老師,我們出征!」
任炎帶著楚千淼刷開對門的指紋鎖。
他拉著她披荊斬棘似的往主臥室走。一路上楚千淼覺得自己像進了任炎家的鏡像世界——兩套房子布局正好反過來,裝修卻是一模一樣的。
到了主臥門口,她看到房間裡窗口前的搖椅上,正坐著位老人在曬太陽。她旁邊的木椅子上坐著保姆。
保姆回頭看到他們,剛要說話,任炎對她打了個手勢。
保姆噤了聲,悄聲起身抬腳走了出來。
任炎帶著楚千淼進了屋,路過茶几時他順手又拎了把木椅子。
他們走到搖椅旁邊。任炎放下椅子,在外婆面前坐下。
他輕輕叫了聲外婆,迷糊地盹著的外婆睡眼朦朧地看向他。而後她一臉驚喜:「小炎,是你啊,你好久沒來看我了!」
任炎認認真真糾正她:「外婆,不是的,我昨天早上剛剛來過。」
楚千淼:「……」
她想扶額。
直男果然不知道怎麼順著老人的糊塗嗑糊塗地嘮下去,不知道怎麼討老人歡心。
外婆陷入苦惱思索:「昨天你來了?不對,你沒來!你不是出國了今天剛回來嗎?」
任炎還要對外婆做科學的時間觀世界觀糾正,楚千淼站在他旁邊,一把捏在他肩膀上,把他的糾正給捏了回去。
任炎側抬頭看她一眼,拍拍身邊的木椅子讓她坐。
等楚千淼坐下,任炎指著她問外婆:「外婆,你還認識她嗎?」
外婆扭頭看向楚千淼,眼珠在渾濁的眼瞼中轉了好幾圈後,忽然說:「是你啊!」
外婆對楚千淼說:「我記得你,你是小深的女朋友!」
任炎擔憂地看向楚千淼。
楚千淼用眼神示意他沒關係,轉而對外婆大大方方地笑著說:「外婆,我以前是譚深的女朋友,但現在不是了!」
外婆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抖落著吃驚:「啊?你們分手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楚千淼磊落地回答她:「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現在啊,是任炎的女朋友。」
外婆連皺紋與皺紋之間的夾縫裡都溢滿了吃驚:「什麼?你變成小炎的女朋友了?」她話音語氣一變,「這不行!你原來跟小深好的,我記得你在家裡和小深過過夜的!孩子,你和小深,你們、你們都到了那個程度了,你怎麼還能轉頭又和小炎在一起呢?你這樣不要小深和他哥哥在一起,小深很可憐的!」
楚千淼感覺到身邊的任炎身上肌肉正在僵硬。他在怕她難堪。
她抬手拍拍他的膝蓋,看著外婆說:「外婆,您不能光疼譚深一個人,任炎也是您的孩子,您也得疼疼他,他也很可憐的!」她開口時是那種小輩在老人面前怎麼撒嬌賣痴都不過分、越撒嬌賣痴越討老人喜歡的聲音語氣。
任炎扭頭看楚千淼,眼神里閃爍出奇異。
外婆果然吃了她這一套,順著她的話走:「小炎怎麼了?他為什麼可憐,有人欺負他?」
楚千淼帶著替任炎的委屈,一點頭。
外婆立刻扭頭去看任炎:「你被人欺負了嗎?小炎你怎麼從來沒對外婆講過?」
楚千淼發現外婆對任炎的這句關心話,居然是很發自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