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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也忍無可忍地過來和她吐槽過,說:「那個盧芳,沒有一次報銷不卡我們的,就這樣還想向我諮詢法律糾紛問題,我真不知道她是什麼腦迴路!我做這麼多項目就沒見過這麼討人厭的財務總監!我覺得她就是故意的!」
楚千淼也只是聽聽後一笑而過,不發表任何看法。有時候沒看法保萬全,反而有了看法可能會至少得罪一方甚至乾脆兩方都得罪了。
會計師和律師走後,顧凱和另外兩位項目經理不由對楚千淼另眼相看——他們每次都把發票匯集給楚千淼,由她去交給盧芳。他們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讓盧芳對券商方面特別友好,到目前為止,只有他們券商方面沒因為報銷的事情和盧芳吵過架。
不止如此,有次楚千淼忙起來忘記去送當期要報掉的發票,盧芳居然自己親自來了盡調辦公室,主動來取。
顧凱他們三個人頓時覺得楚千淼真是神了,居然能把頂頂難纏的盧芳捋順成這樣。
盧芳來主動取票那次,他們見識到了楚千淼的說話水平。原來她不只專業能力突出,說話水平更是超人一等的牛。
她和盧芳聊天時,既不失券商方面項目負責人和企業方面財務總監說話的公對公領導力風範,可在這公對公之外,她又會讓盧芳覺得如沐春風。她講話既能投對方所好,又不顯得有意恭維,總能把度恰到好處地掌握在相談甚歡的那個點上。比如盧芳喜歡攝影,她就陪她聊攝影,聊得頭頭是道;盧芳喜歡詩歌,她張嘴就能背一首余光中或者徐志摩。導致和她聊完天后,盧芳義無反顧把她當成知己。
盧芳對楚千淼的敬重服帖和另眼相待讓顧凱他們三個人嘆為觀止。盧芳走後,顧凱忍不住問楚千淼:「你到底怎麼做到的,又懂攝影又會背詩?」
楚千淼笑一笑說:「我和朋友通電話時順嘴聊到了這些,他懂得多,他告訴我,我就記下了。」
具體說,是男朋友。每晚她的寶藏男朋友和她通電話,總能給她講點新鮮玩意。今天講攝影,明天講滑雪,後天給她背兩首詩,大後天居然還能聊聊京劇呢。他就是她的活百科全書。她想他以往那些無欲無求的時光八成都用在了解這些人間大百科上了。
「那你是怎麼做到把盧芳那麼難纏的人捋順得明明白白的?」顧凱又問。另外兩個項目經理也跟著好奇。
楚千淼笑著回答:「其實盧芳這個人,難纏歸難纏,但性格很簡單,不難懂。她說到底就是個情緒化的人,情緒化也可以換種說法叫真性情,我們公司我們部門就有這麼個人,他現在是我小弟。這種類型的人,他如果想和你對著幹就會一干到底,天不怕地不怕地干到底;但如果你能把他轉化成自己人,他就會成為你最鐵桿的自己人。」
顧凱想了想說:「還真是,盧芳還真是這麼個情緒化的人,雖然難纏,但人不複雜,明明白白地就是煩人。」
他的話逗笑楚千淼。
楚千淼說:「其實大家都只停在覺得她煩人的層面,都沒深想她為什麼會煩人。大家不懂為什麼錢是公司的錢,又不是她自己的,她卡那麼死幹什麼。其實原因深想一層很簡單,她是個情緒化的人,她情緒不好心情不好,就卡卡別人讓別人也鬧心。」
「可她為什麼心情總這麼不好?總不至於更年期已經來了吧。」顧凱問。
楚千淼說:「因為她家裡有事。」
一個一個問題把顧凱他們三個的求知慾吊了起來。他們乾脆請楚千淼從頭到尾講一講。
其實發現盧芳家裡有事導致情緒不好導致卡報銷單,這事並不那麼難發現。
因為律師來吐槽的時候說了一嘴,盧芳企圖在他那得到法律諮詢來著。
所以楚千淼想盧芳家裡應該是遇到了什麼需要打官司的事情。
她就去套話。她套話的本事一般人扛不住,盧芳很快就跟她傾吐了煩心事。
原來盧芳打算通過中介買套二手房,定金已經交了,賣房子的人卻突然反悔。
「於是她把賣房子的人告了,要求加倍返還定金。這邊她和賣房子的人正撕得厲害時,另一邊中介公司居然把她和賣方一起告了,要求他們倆每人都得支付大幾萬塊的中介服務費,中介說雖然買賣沒成,但那是賣方反悔的鍋,跟他們中介沒關係,他們付出過服務了,就得收費。」
顧凱他們三個人聽得咋舌:「聽起來是個簡單事但越想倒越複雜。所以這事得怎麼辦呢?」
這也是盧芳的疑惑,也是讓她鬧情緒的癥結所在。這事明明她有理,卻被人坑,這讓心情很不好,她焦頭爛額,於是她就卡著大家的報銷單讓大家一起心情不好焦頭爛額。
「我其實是學法出身的,雖然一直做非訴業務,但訴訟方面也沒全扔,我回酒店順手上網查了下賣方的房子以及當地的房屋政策,有趣的事發生了。」楚千淼笑著說。
她說著這番話時,身上有種運籌帷幄的氣勢。
「原來這裡當地房屋政策要求,有些區域樓盤的房子需要從交付日起滿五年後才能買賣,而賣方那個樓盤正好受這個政策管制,賣方那套房子也還有大半年才到五年,所以賣家根本就沒資格履行買賣合同。」
顧凱嘖嘖稱奇:「這是什麼神展開?」
楚千淼說:「很明顯,是中介和賣方玩的一套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