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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回合下來,楚千淼心裡閃過一排排的省略號。
「……」總感覺她好像讓任炎為她的發言躺槍了。
在談判期間譚深低頭擺動了一下手機。
然後他抬起頭說:「好了,大家已經談了這麼久,我也明確地交個底吧。一票否決權我們這邊可以和力涯補簽份文件取消掉,但對賭協議不能解除。」頓了頓,他看著任炎說,「任總也不用再費什麼口舌了,請回吧。」
他最後一句話的語氣雖然輕淡但意味堅決。
任炎看了他一瞬,說:「既然你這裡說不通,那我們等你的總經理出差回來和他說吧。」
譚深立刻沖他笑:「既然大領導指明讓我負責這件事了,你就算去找他也沒用,你找完他他還是會把你的問題轉到我這來由我處理。」
任炎挑挑眉:「是嗎?那我們拭目以待吧。」他說完起身,扣好西裝扣子,轉頭對楚千淼說,「我們走吧。」
楚千淼不敢多留,她怕她停頓得哪怕稍久一點,這兩個人萬一槓起來可怎麼辦……他們的氣場太對立了,好像兩個天生誰也不服誰的人湊在了一起之後,互相七個不服八個不忿地只想干倒對方,只有那樣彼此才舒服。
臨走前,她看到譚深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邊看一邊笑。他沒起來送她,也沒說再見,只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直到她走出會議室。
出了鷹吉資本的辦公大廈,任炎讓力涯副總在附近找個酒店先住下,他們等幾天,等鷹吉的總經理「出差」回來再說。他把出差兩個字咬得有點不一樣。
而後他對楚千淼說:「今天你就不用到公司了,回家去休息一下吧。明天先到公司上班,等見完鷹吉的總經理解決掉對賭協議的事我們再回力涯現場。」
楚千淼點頭說好,目送任炎走去路邊上了計程車。
她從包里翻出手機,打算叫輛車。
屏幕一亮,她看到上面橫著一條信息。點進去看,居然是譚深發給她的。
譚深:「等下到我辦公室找我吧。」
楚千淼看著那信息一愣。
她看看信息發過來的時間,算起來應該正是剛才開會時譚深低頭鼓搗手機那會兒。
她後知後覺地有點明白為什麼離開會議室時,譚深會一直盯著她看了。他想提示她,看到信息之後別忘了去找他。
結果殊不知她開會時關了靜音,剛剛才看到消息。
她想了想,覺得辦公場所里譚深應該不會跟她過多地糾纏私事,畢竟那樣不專業。如果要她猜,她會猜譚深是想私下和她談談對賭協議的事。
她暫時打斷叫車回家的念頭,轉身走回鷹吉大廈。
楚千淼再度踏進鷹吉資本。她一進去,前台就迎了上來,笑容滿面對她說:「楚小姐是吧?譚總特意交代過,如果您返回來,讓我直接帶您去他辦公室!」
楚千淼說聲謝謝,由前台把她七拐八繞地領到一扇紅木門前。前台敲門,得到「進來」的口令後,扭著把手把門打開,說一聲「譚總人到了」,側身把楚千淼讓進去,又貼心地從外面拉著門把手把門關好。
楚千淼看著站在窗口側回身向她看過來的譚深。他穿著深藍色的西裝,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臉上帶著笑,沖她叫一聲:「千淼,你來了。」
陽光打在他身上,他看起來似乎無比的明媚又自信。
譚深走回到辦公桌前,楚千淼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譚深叫人送兩杯咖啡進來。楚千淼看著他頗具威嚴地發布口令。
不一會前台端著兩杯咖啡進來,恭敬地端給譚深和她。
就在那一瞬,楚千淼幾乎想不起譚深之前的樣子了。從前他的話嘮、任性、耍脾氣的樣子,都遠去了,如今只剩下一副商務精英的樣子,逐漸清晰深刻起來。
楚千淼喝著咖啡微笑。
譚深捕捉到她的笑意,問她笑什麼。
楚千淼說:「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幾年大家都沒白活。」
大家都在進步,都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
譚深也笑:「不問問我找你來,是打算幹嗎的嗎?」
楚千淼說:「你想說的話,不用我問你也會主動說。」
譚深放下咖啡一攤手:「我可能天生就是要被你治的!」頓了頓,他說,「好吧,我告訴你,我找你來談談對賭協議的事情。」
雖然一早就猜到了,但楚千淼還是挑了挑眉,問了聲:「這事你應該跟我領導談才對。」
譚深靠在皮椅里,手肘架在扶手上,晃了晃手:「不,我不跟他談。」
楚千淼:「為什麼?」
譚深答得直白:「因為我對他有敵意。」頓了頓後他出口的話更加直白,「情敵的敵。」
楚千淼覺得腦仁疼。想了想,她決定再鄭重強調一次:「譚總,你把私人情緒帶進工作里,這很不專業。另外我其實不只一次說了,你真的沒必要對任總有敵意,我跟他沒有任何私人關係。想想看,我是被他明確拒絕過的人,你卻要把他當情敵,這裡面的邏輯就變得很滑稽了。」
——你和人家搶的東西,根本是人家不稀罕的東西。所以你何必呢?
譚深一笑:「你不懂的。」停了下,他又說,「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楚千淼覺得挺簡單的幾個字硬被他說出了玄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