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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沖任炎挑挑眉,也小聲說:「你不是都看著呢嗎!老人嘛,越老越像小孩子,你說過的,我對付小孩子有一套。」
老小孩和小孩一樣,都願意被人夸,願意在別人面前有存在感,願意被別人重視和陪伴。這幾樣,楚千淼恰好都能做得很好。
一頓午飯的功夫,楚千淼把外婆哄得又是樂樂呵呵興高采烈。任炎整頓飯都在開眼,看一個女孩怎麼做到隨便一句話就能把老人哄得開心高興。
吃完午飯外婆應該睡午覺的。但難得有人能陪她聊得這麼暢快,她連午睡習慣都打破了,拉著楚千淼的手讓她再坐坐,再陪自己聊聊天。
楚千淼覺得時候差不多了。
她對外婆說:「外婆,這樣,您上床,靠在床上,您講一上午了,歇歇嗓子,這回換我給您講故事,您聽聽我講得怎麼樣。等我講完,您直接躺下睡一覺,好不好?」
外婆吃了她的哄,上了床,靠在床頭靠枕上,準備聽故事。
任炎搬了兩把圓木凳到床前,和楚千淼一人坐一把。
楚千淼對外婆說:「外婆,我要開始講咯!」
外婆一副等著聽的樣子。
楚千淼開始講:「外婆,我給你講的是我自己的故事。我上大學的時候啊,喜歡我們學校一個學長。那時候我大一學長研三。而我為什麼喜歡學長呢?一開始原因很膚淺,是因為他長得帥,帥而且高冷。小女孩嘛,都喜歡拽兮兮的,後來我還看到了他的腹肌,哇,絕美極了,我就對他更覺得喜歡了。對了,看到他腹肌那次,是因為他幫我干架。那時有一波社會人員找我學姐麻煩,我替學姐跟社會人員叫陣來著。我的嘴巴厲害,把社會人員損得夠嗆。
這之後其實社會人員對我挺懷恨在心的,曾經私下又來過學校一次想堵我,給我點顏色看看。但偏偏不巧,他們找我的時候遇到了那位學長,那位學長當著他們的面掰斷一根木棒子,跟他們說,以後不許再找我麻煩。那些人立刻被鎮住了,扭頭走了。那天說不巧又很巧,我把學長怎麼為我暗中出頭的,在暗中全看到了眼裡。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真正喜歡上了學長。」
楚千淼說到這,停了一下。外婆聽得津津有味。楚千淼扭頭看看任炎,對他一笑。
任炎眼底有意外。
楚千淼看著他笑著想,他一定不知掉,她也有他的一些壓心底的甜甜小秘密。
她又轉回頭,對外婆繼續說:「外婆,我覺得我和您肯定是一類人,心直口快,有什麼話不能藏著掖著,一定得說出來。」
不然的話您也不會那麼直白地一次次告訴任炎:你可別跟你弟弟搶女朋友。
外婆受用地點點頭,表示這話她完全同意。
楚千淼說:「所以我回頭就鼓足勇氣,給學長寫了封情書。」
楚千淼感到身旁任炎動了下。那一動是把眼底的意外和驚訝不自覺地移動到了身體上。
楚千淼問外婆:「外婆您猜後來怎麼樣?」
外婆很憧憬事情會向著美好方面去發展,回答她:「你喜歡你學長,你學長暗中護著你,那看到你的情書以後,你們肯定成了!」
楚千淼笑著搖搖頭:「您猜錯了。」
外婆「啊?」了一聲。楚千淼笑一笑,繼續講下去:「我在情書里告訴學長,我喜歡他,知道他打算出國,想在他離開前得到他的回應。但很不幸,我收到的回覆是只有一行字的拒絕:請不要再這樣惡作劇。」(01)
外婆又「啊」了一聲,有點心疼她的小書友就這麼被人殘忍拒絕了。
楚千淼能感覺到自己的側面快被任炎盯穿了。她知道他正湧起滿肚子疑惑。她沒轉頭看他。她現在會繼續說下去,給他解惑。
她看著外婆說:「等事過多年後啊,通過種種跡象和事實的組合,我才知道,原來當時那封情書,學長他並沒有看到。外婆您猜這是為什麼?」
外婆說:「你放錯地方了?」
楚千淼笑著搖頭:「沒有,我特意找到他自習的屋子,那是我們第一次打照面的階梯教室。我趁他出去上廁所的時候,溜到他座位上把信封夾在了他書里,我在信里讓他把回複寫在信封背面,放在這個位置的桌膛里。然後我就溜掉了。」
「而學長為什麼沒有收到這封信呢?因為當時那間階梯教室里還有個男生,他坐在角落裡,不引人注意。我們叫他t吧。經過事後推斷,應該是男生t在我出去之後,走到學長的位置前,拿走了那封信,並且學著學長的筆跡寫了那句回復。等學長離開之後,他再把那封信又放回了學長坐過的位置的桌膛里。」
外婆越聽思路像是越難得地清晰起來,她的眼神也漸漸變得明晰,問楚千淼:「可是那個男生,怎麼會模仿你學長的筆跡?他又為什麼這麼做呢?」
楚千淼笑了下,笑容里有一絲滄桑唏噓:「其實那男生是學長的表弟,那男生的父親對學長很好,男生覺得學長搶了屬於他的父愛,所以他就想盡辦法搶走學長所擁有的或者即將擁有的一切。尤其當他發現學長有什麼特別喜歡的人或者東西,他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搶過去。而學長呢,因為家裡長輩灌輸的思想,覺得自己欠弟弟的,所以對男生一讓再讓,讓到一再約束自己,不叫自己有喜好欲望,活得簡直像個苦行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