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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覺得如果把他的出現想成是因為她,那可有點自作多情了。但現在, 樁樁事件件事羅列到一起再看,她不覺得是她自作多情了,她想他就是因為她去了他才去的。
然後他喝她喝過的水。她當時不敢想太多,覺得他就是太渴了等不了了。可那天到他房間去改ppt,她居然在他床頭桌上看到了那個礦泉水的空水瓶。那水瓶真的很好認,她當時為了和別人的水瓶區分開別喝混了,特意從記分員那裡借了記號筆在水瓶的塑料商標紙上畫了個笑臉。
他居然沒扔掉那個水瓶。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她當時腦子都蒙了,以至於他光著上半身從衛生間出來時,她完全沒有應變和抵抗能力,直接被衝擊得流了鼻血。
但凡她之前沒有被那個水瓶搞懵掉,她都會儘量克制住自己的血液流速,不至於被他的胸大肌腹肌和人魚線打個措手不及。
後來他們改到下樓去咖啡廳對ppt。他說她的臉髒了,然後拿洇濕的紙巾幫她擦,他手指還碰到了她的耳朵。他擦完給她看,讓她看到紙巾上有淡紅的一圈漬跡。
她當時真的以為自己是洗鼻血的時候沒洗乾淨臉上的血漬。
可是後來趕文件的時候,她到樓下喝咖啡提神。她坐下後發現桌子上有水,便從紙巾夾里拿了張紙巾擦了一下。擦完再看那紙巾,她不由怔在那。
紙巾上也洇開了淡紅色的漬跡,不仔細看真的像是擦過血痕留下的。可仔細看的話,就不難發現,那不過是紙巾背面印著的咖啡廳的紅色logo,被水洇濕後把背面的紅色氤氳到了正面來。於是淡淡的洇紅色,真的就像擦過了血痕一樣。
所以那晚「你臉髒我也臉髒」的戲碼,真的都是騙人的。她騙了他、他也騙了她。現在想他那會兒是不是就想去碰碰她的耳朵?才選了那麼個位置說她臉髒了。她改ptt的時候,第六感就悄悄告訴她,他好像在盯著她的耳朵看。
再往回想,那晚他半裸出現在她面前,似乎每個環節都是經過設計的。他讓她到他房間去,他說她找他時如果房間裡沒人的話,那她就直接進去等一下,他給她留門,他會馬上回來。
——設計過的痕跡太重了。她由此得到的認知是,他在故意色誘她,他或許想看她對他還有沒有感覺。這個該死的充滿心機的老男人!
還有栗棠來力涯做現場核查那次。他想護著她的樣子實在太明顯了,她發信息給他讓他停止替她搶答,一方面是覺得他越答越會刺激栗棠為難她;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是,她真的怕當時在場的秦謙宇、劉立峰、閆允強能看出來些什麼——他對她過分地愛護有加了。
哦對了,還有他們去鷹吉資本解決對賭協議那次。
那次解決完問題,他先回的力涯,她留在北京打算兌現掉請譚深吃飯的承諾。
他臨走問了她一句:請什麼。
她說請火鍋吧。
結果第二天她到盡調辦公室,秦謙宇就告訴他,就在她請譚深吃火鍋的時候,任炎也正和他們吃火鍋,並且一口氣喝掉了六瓶茅台。
他上一回和秦謙宇他們一起喝六瓶茅台是什麼時候來著?對了,是譚深生日那天,他到項目現場來,把她叫走一起去吃飯。
原來每次她和譚深在一起,他都是六瓶茅台打底的。
想一想,人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呢?因為酒可以澆愁啊。
所以他在愁她和譚深在一起吧。
還有今晚,她問他是不是對火鍋有執念。
他回答問題之前還特意看了一圈其他人,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他才對她挑著嘴角一笑說:我對火鍋本身沒執念。我的執念是和什麼人一起吃火鍋。
她當時被秦謙宇叫走喝酒去了。沒來及細想。其實也是沒敢細想。
可現在想,他的意思不就是在說,因為之前兩頓火鍋,都沒能和她一起吃,而她都在和譚深吃,所以他才有執念的。
她捶捶胸口,捶慢變快了一拍的心跳。
窗外的月亮前飄過一團雲。薄紗籠罩似的,煙霧蒙蒙。
她想起他抽菸時的樣子了。他吐出薄雲似的輕煙,也是煙霧蒙蒙的。對了,還有抽菸這事。她對他說:你少抽點菸,對身體不好。後來她發現,他不是少抽,他是乾脆不抽了。
連在榮大做申報材料,不管再怎麼緊張再怎麼疲乏,他都沒有再抽一支煙。他甚至問她要口香糖嚼,靠那塊膠質物提神解壓,也沒有再抽菸。
她知道讓一個抽菸的人戒菸得需要多大毅力。所以她幾乎不敢設想,他戒了煙是因為她的一句話。
還有她生日那天,他那麼不經心般地,特意帶著她出去吃了碗生日面。所有人連她自己都放棄給她過生日了,但他還記得,他還帶她過帶她吃麵,他還特意叮囑老闆給她多加個荷包蛋。
他怎麼把她的生日記得那麼准啊。他一個大男人幹嗎要記得她的生日啊。
那團薄雲從月亮前面飄走了。月光又明媚通透起來。記憶也跟著變得明晰清透。
時間再往前點。
她被喬志新欺侮那天,他痛打喬志新的樣子,她一直不敢回想。每次回想都很痛,不知道到底是哪裡痛,但就是覺得痛。因為她真的能感受到他願意為她不計後果地出頭。
他到底對她好嗎?好的。
他對她,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