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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票否決權,文件里還想當然地印著對賭條款——錢四季和鷹吉資本做了業績對賭。
楚千淼在心裡數著數讓自己冷靜,別去點淘寶,別去買麻袋和棍棒……
可她真的很難不生氣。之前他們這些中介機構方還特意問過錢四季,鷹吉資本和他之間有沒有什麼業績對賭之類的東西。
錢四季一口咬定說沒有。
他們當時還有點納悶鷹吉資本真是個寬容的投資人,並猜測也許是鷹吉資本知道力涯快上市了,所以才沒有設這樣的條款。
可現在看,事實真相是鷹吉資本一點都不寬容,錢四季又八成不知道從哪裡一知半解地聽了什麼,認為對賭協議很敏感不宜公開,所以對中介機構方像防賊似的防著。
她深呼吸,壓下氣,起身去找任炎。
隨後任炎帶著她和秦謙宇,又叫上唐捷和律師,再次出徵到錢四季辦公室。
楚千淼在任炎的示意下,首先對錢四季闡明這次大家來找他的來意。
「錢總,我們看到力涯和鷹吉資本之間存在業績對賭。是這樣的,根據《首發辦法》及《創業板首發辦法》的規定,擬上市公司需要在三年及兩年內,保持主營業務和實際控制人不變。而對賭協議很可能會因為公司完不成預定業績而導致公司股權發生變化,甚至可能會導致實際控制人變更。所以監管部門明確要求擬上市公司在ipo發審期間以及上市以後都不可以有對賭協議存在。如果有,那麼在擬上市公司申報材料前,必須終止。」
和之前的態度一樣,錢四季對於他矢口否認過如今卻確鑿存在的對賭協議,依然是一副很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們是不是有點事事都太大驚小怪了?剛折騰完一票否決,又來折騰對賭協議。說實話這個對賭的事情,我如果不告訴你們,你們也不會知道,那就是說如果我們都不說,證監會就也不知道。既然全都不知道,那不就沒問題了嗎?何必這麼大張旗鼓的。」
楚千淼再次無語。
這次任炎不再對他溫和以待了,他變得態度強硬起來。
他鄭重地對錢四季幾乎是告誡地說:「錢總,您以為這份對賭協議會是密不透風的牆嗎?沒準您的競爭對手在您和投資人簽了投資協議那天就已經知道了。假如這個問題我們沒有查出來,等到力涯上會審核前一旦被人舉報,公司就折戟在上市前最後一步上了!我們所有人的努力也全都會功虧一簣!」
楚千淼在一旁不錯眼珠地看著任炎。她覺得他嚴厲起來真的很帥,比站在槐花樹下還要帥。
她聽他繼續嚴肅鄭重地說:「錢總,您必須得知道一件事,上市審核對信息披露的要求非常嚴格,如果這之後您再有什麼文件還是提供一半藏一半,那我可以明確地告訴您,最終您的公司上不了市,而且那些被您藏起來的東西一旦被翻出來,您還會受到行政甚至是刑事方面的處罰!關於這一點,我絲毫沒有嚇唬你。楚千淼,」他突然轉頭看向她,目光撞上她目不轉睛的視線,於是他停頓了下,然後才說,「你說下處罰規定。」
楚千淼有一瞬覺得自己像個被人抓了正著的偷看賊。
但她馬上進入工作狀態,在腦子裡迅速過了遍條款。
她立馬說了一遍相相關的處罰規定。
「錢總,如果您藏著對賭協議不披露,這就違反了《首發辦法》中信息披露應真實、準確、完整,不得有虛假記載和重大遺漏的規定。這樣的話,從上市角度來說,證監會不會核准公司上市;從行政責任角度說,虛假陳述可被處於最高60萬元的罰款;從刑事責任角度說,虛假陳述嚴重損害股東或者其他人利益時,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可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二萬元以上二十萬元以下罰金。」
錢四季聽到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時,他的不以為然終於破掉了,他表現出了一點後怕的樣子。
「哎,還真是夠嚴重的啊?」他開始對著任炎為自己找補起來,「嗨,任總,您看我,天天地只顧著忙公司經營、忙和合作方應酬了,我哪懂這些啊!沒關係,你們以後多提點著我,慢慢我就懂了!」
任炎卻不給他只講客套話的餘地,他直接說:「您不懂沒關係,這樣吧,我們過幾天給您和其他高管以及持股5%以上的股東和重要員工安排一場上市法規和證券市場方面的知識培訓。對了,關於培訓,一開始的項目進度表上應該就寫明了,本來是安排在比現在稍後面一點,不過沒關係,就先提前一下吧。」
錢四季聽得一愣一愣的。
「我以為上市很容易,怎麼讓你們搞得這麼複雜,突然又來了個培訓。」
楚千淼替任炎解釋:「錢總,這是監管部門的要求,不是我們單獨針對您,是所有上市企業都得這麼做才行。」
看到錢四季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她忍不住又說:「關於培訓這件事,也不是『突然來』的,我們在輔導期一開始就對柯助和他的秘書竇珊都說過這件事,也發了郵件。」
錢四季扭頭去看柯明軍:「你怎麼沒跟我提過?」
柯明軍連忙說:「您見天地太忙太累了,我覺得這個培訓不算什麼要緊事,別分您神了,就沒和您說!」
他說完看了楚千淼一眼。
楚千淼立刻說:「柯助說錯了,培訓並非您說的那樣,無關緊要。擬上市公司高管接受培訓也是監管部門的硬性規定之一,培訓之後高管還得參加考試並通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