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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從電腦前抬起頭, 笑著問:「他誇我什麼啊?」
秦謙宇說:「賀總誇你心細敏銳, 說那些確認單啊憑證啊什麼的, 在每個人的眼皮子底下過了不知道多少遍,誰都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差點就這麼準備申報項目了,還好你及時發現了貓膩, 讓賀總他們部門以及咱們公司都及時止損及時規避了風險。」
秦謙宇轉達完表揚, 開始唏噓:「剛剛聽賀總說, 這波會計師也是真的什麼都敢幹,跟鬼迷心竅了似的。賀總說他後來親自跟企業客戶聯繫過, 確認應收帳款的事情。人客戶那邊說,從來就沒有給企業提前確認收入的先例,都是到年底一起確認。所以企業那邊的確認單的確就是自己假造的。還有會計師,相當離譜, 說給客戶發過詢證函確認過應收帳款了, 結果這回一比對,特麼詢證函上的客戶公章也是假的,再一問客戶,人說根本沒收到過什麼詢證函。」
楚千淼聽得直搖頭。
有些人總想著到資本市場上撈錢, 可又不肯遵守資本市場的規則。為了追逐利益,罔顧規矩,鋌而走險都在所不惜。她想這恐怕就是利慾薰心了吧。
她暗自感慨著,又聽到秦謙宇說:「現在賀總帶著整個團隊都撤出項目現場回公司了,律師那邊也撤了,就剩下會計師還在。」
楚千淼聞聲愣了愣:「這是,會計師那邊還不死心?還想幫企業重新搭個券商律師的班子,繼續申報?」
秦謙宇咋舌:「看樣子是的,但應該會把應收帳款的問題處理掉,畢竟這個財務造假手法都已經爆出來了。」
楚千淼心下沉吟。企業真實利潤就那麼多,就算把應收帳款的問題處理掉,也還會有新的造假問題,無外乎是個拆造假東牆補造假西牆的過程。
楚千淼起身去茶水間做了杯咖啡。
咖啡做好後,她站在窗口一邊喝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
時間過得真是飛快,一眨眼又是一個北京的金秋。楚千淼看著窗外秋天裡的金融街,高樓林立間,穿著各色職業套裝的人步履匆匆,說不準誰的隨身電腦里就裝著幾個或通過或折戟的ipo,說不準誰的手機通話里,正在決定一個幾億甚或幾十億項目的生死。
這就是金融街,一切機會瞬息萬變。機會來了,就得及時發現它是個機會,及時把它抓住。
楚千淼轉身走進一間沒有人的空會議室,給周書奇打電話。周書奇這幾年跟著張騰發展得非常不錯,律師做得有模有樣。
因為張騰之前鬧過出軌的事情,他老婆不放心他,把他抓得死死的,導致張騰這兩年來只接北京和北京周邊的項目做。這樣一來周書奇倒不用出差了。
反倒是她和谷妙語,這幾年難得有不出差的時候,所以喵喵一直寄養在周書奇那裡。周書奇哪裡都好,對喵喵有愛心,寵得跟個祖宗似的;也隨時歡迎她和谷妙語去看貓,不論何時都極熱烈地歡迎。
唯一讓人煩的是,每次楚千淼和谷妙語去周書奇那裡看喵喵,周書奇都會幾年如一日地繼續堅持對她例行表白。偏偏他又只是表白,從不死纏爛打,讓楚千淼舉起拳頭只能捶棉花。
電話一通,不等楚千淼開口,周書奇就問:「學姐,是不是要和我約時間周末來看喵喵?快來快來,我給你買玫瑰花!」
楚千淼不理他的不著調,對他說正事。
「周書奇,你嘴碎,幫我在做資本市場業務的律師界散個消息。」
周書奇說:「幫你散消息倒是沒問題,但學姐你是不是應該對我換個形容詞?什麼叫我嘴碎?」
楚千淼忽悠他:「傻孩子,我那是誇你呢,一般人我管他嘴碎不嘴碎呢,你說是不是?」
周書奇一聽忽悠直接就暈,美滋滋說:「那是!只有我的嘴碎才能讓我親愛的學姐放在心上!學姐你說,想讓我散什麼消息?」
楚千淼說了一家企業的名字,就是賀逸輝剛剛撤出的那家問題公司。
「你就散消息說,這家企業有問題,原來的券商和律師都撤出現場不做了。」
周書奇:「就這些?」
楚千淼又說了個會計師事務所的名字,問周書奇:「這家會計師事務所你熟嗎?」
周書奇說:「業內合作來合作去也就這麼多律所和會計師事務所,哪能不熟。我同班同學正在做的項目就是跟這個所在合作。」
楚千淼心裡一亮。這倒給她省了不少事。
周書奇問楚千淼:「學姐,我幫你散消息沒問題,我為你願意赴湯蹈火砸鍋賣鐵。但你問的這兩個問題讓我現在有點懵啊!」
楚千淼長話短說告訴周書奇:「是這樣的,我剛問你的這個會計師事務所,正在幫我剛剛告訴你的那個問題企業做ipo。原來一起做這個ipo的券商其實是我們公司其他部門的同事,覺得有問題所以撤出了,律師也跟著一起撤了。但會計師和企業還想接著做這個項目,這樣的話他們一定會到處找合作的券商和律師。」
「然後呢?你讓我散消息是為了讓業內人知道這個企業有問題,不要跟他們合作?」周書奇問。
「不全是這樣,」楚千淼說,「這裡我先告訴你需要你幫我忙做的第二件事,你還記得鑫豐律所的合伙人喬志新吧?」
周書奇語氣憤憤:「記得,我在鑫豐實習的時候最煩他,那老小子每次看你的眼神都色眯眯的,我要是能打過他我特想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