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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行的。”我一擺手,“你上不去的,你太--”
小敏拉過我:“讓他上去一下就知道了。”
果然,大俠在上面折騰了三分鐘,又灰頭土臉地下來了。
“你太高了,上不去的。”我把上衣拉鏈拉到頂,帶上安全帽,不等小敏反對,直接上了梯子。
到了天花板上才發現困難比我想得還要嚴重,天花板是塑料的,碰都不能碰,一碰整個人就會掉下去,傷筋斷骨。必須整個人完全趴在鋼筋上匍匐前進,而這裡面的鋼筋明顯年代已久,不僅有鐵鏽,還有倒刺。
“我操!”我罵了一聲,嘴裡叼著手電筒,手腕上綁著電視線,先用雙手握住鋼筋,然後把身體慢慢壓了上去。腳是不能用力的,因為腳沒有方向,很容易踢到電線,或者把天花板踩壞,只能手臂用力,拽著自己往前爬。
前進了大概五米,“刺啦”一聲,一根尖利的鋼骨扎進了褲子,又像刀一樣地把褲子劃了道口子。我心中暗自記下這條褲子值幾個錢,回去要找老黃報銷的。
十米,腳尖突然碰到了一個活動的物體,我心想是老鼠,嚇了一跳,身體一個哆嗦,周圍的天花板一陣劇烈搖晃。
“莫墨!”小敏在下面有點急了,“不行就下來吧,回去跟老黃說清楚,他不會讓我們爬的!”
“下來個屁!”我摘下嘴裡的手電,“現在怎麼下來?沒事,我掉下去你們接著就行了,嘿嘿!”
我不管不顧了,繼續向前爬,並且加快了速度。
二十米,手心一股要命的疼痛感直傳心底,抬手一看,一顆小螺絲釘扎進了手心,鮮血呈絳紅色。
媽的,不幹了不幹了,我要下去!扭頭向後面望去,一片漆黑,而且已經趴下,根本沒法調頭。突然有些明白,有的路,走上了就沒法回頭的。
我為此刻心裡還能有所感悟既好氣又好笑,甩甩頭一路向前。
三十米,全身累得濕透,臉上的汗水黏住了灰塵,好像在皮膚外面結了一層疤。
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我要把我爬頂的這一段錄視頻,將來放給我媳婦兒和兒子看。
這想法真矯情。每天全世界像這樣趴著工作的工人數以萬計,我這點算個屁啊!
四十米。小敏和大俠在前方的終點開了個洞,我已經能夠看見曙光了。
我並沒有一鼓作氣爬到目的,而是停了下來,打電話給沈薇薇。
還好,打通了。要是不通,又是遺憾。
“嘛事?”
我在黑暗裡笑:“你猜,我現在在哪兒?”
沈薇薇頓了頓:“你別告訴我,你正在站在我教室外面,手裡面還捧了束鮮花。你趕緊給我走,我可跟你丟不起那人。”
“屁!你想得倒美!”我笑罵道,“哥正在天花板上,與老鼠為伴呢。”
“你沒事跑哪兒去幹嗎?你們公司又發展新項目,幫別人抓耗子了?”
“沒跟你開玩笑,我真趴在天花板上呢!”我說,“行了,就這樣吧,有空再跟你描述一下,這上面可好玩了。”
“你注意安全--”
我掛電話的時候,才聽到了這麼一句含糊其辭的關心。
當我爬到終點,腳踏實地的時候,我感覺小敏和大俠看我的眼神像英雄,我自己也這麼認為。
真他媽自戀,我暗暗地想,不顧身上的灰塵和手上的血跡,叼起根煙。
第23章 峰迴路轉
周四大早,收到萬小勇的簡訊:“莫墨,我覺得我會輸。”
我清晨沒吃早飯導致供血不足的大腦被這條簡訊折騰地差點腦震盪,足足從起床思考到上了公交車,終於明白簡訊的真正含義,最後你不得不在心底感嘆一句:“李蔚然,你真他媽牛逼啊!”
遂回了條簡訊給萬小勇:“開心就行。”
小敏曾經說過,這世上所有的工作,分為三種:創造財富、創造成就和打發生命。用通俗一點的話來講,就是賺大錢、搞技術和搗糨糊。
就在我做著賺大錢的美夢打著搞技術的旗幟幹著搗糨糊的事兒的時候,一張喜氣洋洋的大紅請帖出現在我眼前。
“誠邀莫墨先生及其家屬於三月八日參與謝亮先生和董雪小姐的婚禮...”
“你要結婚了?!”我愕然看著亮哥,“就在下周?這麼急!居然還是婦女節?”
亮哥一臉的如釋重負,據我猜測這個表情在他臉上期待和蘊育足有幾年了:“是董雪的提議,說是用這個日子來提醒自己已從丫頭變成婦人。你看好請帖上的內容,是‘莫墨先生及其家屬’,要是只有你一個人,就別去了。”
“為毛?”我樂,趁著亮哥的幸福勁兒沒褪,沒底線地開玩笑,“怕我現場搶了你的新娘子?”
亮哥托著下巴,一本正經:“我和董雪的婚禮是無比甜蜜的,去的人不是羨慕就是嫉妒。有伴的看了會激勵他們幸福美滿,像你這樣形單影隻的只會怨恨社會,我可不想你做出什麼極端的事兒,害人害己,總歸不好。”
“賤嘴快趕得上小敏了。”我接過請帖塞進包里,“你放心,還有四天,沒準我就能撞個大運,找個媳婦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