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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得逞般的半眯起,將垂落的髮絲別到耳後,悠悠問。
“現在是不是覺得,他們挺傻的?”
小姑娘還愣愣的。。
過了不知道多久,終於鄭重地一點頭,咧開嘴角笑起來。
***
有缺點的人相處起來才更輕鬆。
有了這一出,小妹妹漸漸不再遠離他們,甚至偶爾還能參與到話題裡面。
自然了很多。
五個人不會隨時都粘在一起。
吃了午飯,江簡和他妹打桌球,徐思齊歪在藤椅上要睡不睡,方棠則往湖邊走。
沒幾步路,便聽到有人朝自己方向跑來。
“棠棠!”
她手心輕輕碰著旁邊叫不出名字的植株,一整路都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林澈已經追到她身邊,贈送她一個招牌的笑臉。
方棠瞟瞟他,又望望後面不遠處被陽光包裹著的建築,淡淡問:“你不繼續請教怎麼養海棠了嗎?”
“我……”沒想到自己行為被對方看了個清清楚楚,林澈語塞一下,笑起來,“我都請教完了。”
真是不知羞恥。
他最近臉皮是不是越來越厚了?
方棠詫異地看他一眼。
一株比周圍都要大些的植株橫插進來,葉子邊緣刮在手心上,痒痒的。
她縮回手,也撤回視線。
“所以你就來跟著我?”故意板起臉。
林澈小心地看了她好幾眼,確定她沒有不高興後,才將手放在身後,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不是故意跟著你的,只是因為恰好目的和你一致,所以自然而然地同路罷了。”
“噢。我目的是什麼?”
林澈注視著她的側臉,眼睛閃閃發光。
片刻後,稍微抬起臉,眸子垂下,露出個瞭然而嘚瑟的笑容。
“划船。”
“……”
完全正確!
從小到大,這傢伙總能摸准她的心思。
方棠側頭對向旁邊的樹木,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笑意,以免他更加得瑟。
她聲音依然風輕雲淡,卻像是帶著旁邊果木的香甜氣息。
“可是你太重了,帶著你,我劃不動船。”
咦?
噢。
——這倒是個問題。
林澈配合地為難為難,思索一陣,給出解決方案。
“既然我拖了你的後腿,那我也只能用別的方式來彌補一下你的損失……”
“方棠同學,讓我來划船,怎麼樣?”
他睫毛扇了扇,眼底掠起了一片愉快的星河。
方棠莞爾。
好半天,終於首肯,嘆了口氣,萬般“吃虧”地妥協。
“那你努力點。”
“一定努力!”
***
一葉扁舟。
雖說湖水的開闊程度,以及另外幾對遊客,還讓他們到不了一葉扁舟這個地步。
但小船是真的很小。
劃到湖中間的時候,兩邊湖岸都似乎離他們很遠。一眼望去,全是輕輕晃動的湖水,方棠不自覺就想到了這個詞。
她有很久沒有坐過船了。
以前少年宮外的南河是有過河的客船的,三毛錢一趟。
小時候去少年宮學古箏、學畫畫,時不時便會跟著林澈他們一起去坐坐客船。
不過城市發展越來越快,到了初中,客船和艄公都被淘汰,只有公交車拉著滿載的乘客,轟隆隆地從橋上經過。
久而久之,船就成了遊玩時才能享用的遊樂設施。
“我們往對岸走一點。”她指揮。
船體輕巧,綁著救生衣和防止碰撞的輪胎,駕駛起來異常輕鬆,但也少了點意境。
對岸大概是摘石榴的地方。
一排排樹木林立,秋蟲鳴叫的聲音格外響亮。
山谷氣溫比外面低不少,偶爾有風拂過,水汽貼上來,便立刻能感覺到幾分涼意。
想到早上林澈分了一件襯衣給江簡的事,方棠在看風景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你冷不冷?”
她發誓她只是隨口一問,非常隨口。
然而,萬萬沒想到,話音剛落,就傳來一聲肯定的回答。
“冷。”
她愣了愣,看過去。
林澈非常嚴肅:“其實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就已經覺得很冷了。”
“真的?”
“真的。”
“你感冒了?”
“可能是。”他咳了一聲,“棠棠,你摸摸我額頭,是不是很燙?”
“誰讓你早上不去救江簡,自作自受。”
方棠說著,探出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又試了試自己額頭的溫度。
“不燙呀。”
“你是不是沒有認真摸?”
林澈也伸手試探一下,仿佛很誠懇:“我怎麼覺得特別燙。”
方棠沉下口氣。
——林澈同學,你伸手的時候,眼睛裡都寫著開心兩個字。
她懶得和他說話了。
林澈再次咳嗽一聲,又虛弱又可憐。
“棠棠,我好難受。”
他看她幾眼,見她毫無動靜,便小心地低下額頭,靠在她肩膀上,像只負傷的大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