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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貞嘴唇抿了抿,對周子苑突然點了一下頭。他舀了半勺,直接就往嘴裡面放。
“燙。”子軻在旁邊看著,無奈地提醒他。
湯貞一愣,嘴裡還含著半個勺子,他回頭去看小周。
周子軻把湯貞的那碗羹端過來了,他輕輕吹了吹,又拿過湯貞手裡的勺子。
周子苑在對面坐下了。她這麼看著,只感覺子軻臉上有種她過去從未見到過的神情。
連對湯貞說話的時候,子軻的腔調也變了。
湯貞用勺子舀雲絲羹喝,他抬起頭,對周子苑笑了,說:“好喝,謝謝。”
周子苑明白他其實嘗不太出味道來,但湯貞真的笑了,讓周子苑心花怒放。
子軻在旁邊端了他自己那碗,沒拿勺子,幾大口就喝光了。
這是周子苑第一次看到弟弟吃了這麼多她做的東西。
“還喝嗎子軻?”她問。
子軻抬眼看她,突然點了點頭。他把碗遞給她,一點見外也沒有。
過去在周子苑他們的理解里,子軻沒有和外界建立過哪怕任何一段健康的、成熟的感情關係。湯貞和子軻在一起交往,這麼久了,還自殺過,他們難免以為他也成為了子軻成長過程中又一個犧牲品。
周子苑提著空了的食盒,換上來時的鞋子,她握住湯貞的手同他道別:“湯湯老師,好好休息。”
湯貞還不知該怎麼面對周子苑呢,他看看她,又抬頭看周子軻。
周子苑離開了湯貞家,快步穿過走廊,走向電梯。她聽見背後有腳步聲追上來。
“外面雨太大了,姐。”
周子苑轉過身,看到睡衣外面披了外套的子軻從湯貞家出來,走上前找她。
周子苑眼睛飛快眨了眨,她想起她化了眼妝來。
“你今天怎麼過來的?”周子軻蹙起眉,俯視著問她。
周子苑強忍下哽咽,說:“啊……小胡送我來。”
子軻聽了這話,點了點頭。
“我現在走不開,”周子軻對她說,垂下眼,沒做更多的解釋,說,“那你路上小心點。”
周子苑坐在車裡,捂住了臉失聲痛哭。車開出湯貞家地庫的時候,司機小胡小心翼翼躲著外面蝗群般的媒體記者,回頭問:“子苑,怎麼了?”
*
這場雨一直到夜裡都沒停。溫心深夜下了班,在最後一班地鐵上刷微博,網絡上熱熱鬧鬧的“雨中嘉蘭塔”合影話題還在榜首,除此之外關於子軻的最熱門新聞,就是他已經連續在前輩家待了二十九個小時都沒有現身了。媒體不斷更新著最新數字,種種猜測不斷,中間也夾雜著亞星方面的回應,他們稱子軻正在前輩家裡加班工作,為給《羅馬在線》新版做準備。
溫心給祁祿發了條簡訊,想問湯貞老師的情況。祁祿說:“我也下班了。”
外面雨聲紛紛,蓋住了所有喧譁與躁動。湯貞坐在床邊,從小周手裡拿過那顆藥。他把藥放進嘴裡,把水咽下去了,然後抬起頭,張開嘴巴,他以為小周又要檢查他的口腔。
可小周只是低頭吻了吻他。
一直吻到確定他嘴裡根本不可能有藥才停下。
湯貞的臉有點紅了,耳朵後面也紅,小周的吻如今可以在他身上引起這樣的自然反應。
湯貞掀起被子,自己爬進主臥大床裡面。
小周在床外側坐下了,他從床頭拿過湯貞那個小藥盒,在手裡打開。
掰了半片藥出來,湯貞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小周把那半片藥丟進嘴裡,喝了口水就把藥吞下去了。
周子軻上了床,正好對上湯貞的目光。
湯貞問:“你為什麼要吃……”
他沒說下去,他說不出那個藥的名字。
周子軻說,怎麼了。
湯貞愣了愣,他又看自己的藥盒,那藥在他心裡是萬惡之源,是健康者小周絕不能碰的。
“我睡不著,我才吃藥的。”湯貞說。他朝小周膝行過去了,好像想看他到底有沒有吞下去。
周子軻瞧著他到自己眼前來,他伸手就摟住了湯貞的腰。
“我也睡不著啊。”周子軻近近看他,這麼說。
湯貞感覺小周把他抱進了懷裡,小周的手就托在他的背上。
“只是普通安眠藥,”小周低聲說,“怎麼你能吃,我就不能吃啊。”
“我和你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周子軻輕聲道。
“我也會把杯子摔碎,”這個年輕人想了想,“我也會把你家的地板弄得亂七八糟。”
在湯貞眼裡,藥始終是一種不祥的東西。
但對於小周來說,就好像就僅僅只是藥,只是人在感冒頭痛睡不著的時候,會吃的平凡無奇的藥片。
而湯貞這如同天塌下來的病,聽起來也像感冒頭痛一樣,只是一種人人都會得的,可以被遏制的症狀。
“我覺得這個曹醫生水平不行。”小周坐在被窩裡,靠著床頭。床頭燈還開著,小周把湯貞摟在他身邊。
湯貞聽了這話,抬起頭看他。
“等改天我去找找那個申大夫。”小周突然回想起這麼一個名字。
湯貞問:“什麼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