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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管,”丁望中已經走遠,梁丘雲低頭告訴湯貞,“就當作什麼也沒聽見。”
他們兩人一同往梁丘雲的房車去。天色暗下來,周圍越來越冷了,劇組的人收拾設備各自離開。小孟也騎車子回家了。
“雲哥,”湯貞還想著剛剛丁導提起的事,說,“《狼煙》現在到底還差——”
“祁祿今天表現不錯。”梁丘雲突然說。
風大得很,梁丘雲拽了拽湯貞身上的大衣,給湯貞把風擋著。他壓低了聲音。“我看他很快就能給你當保鏢了。”
湯貞小聲問:“給我當保鏢?”
“這小子夠拼的,”梁丘雲臉上有笑意,“比天天有出息,每天知道學新東西,也不自怨自艾的。”
“雲哥,你最近見到天天了嗎。”湯貞忽然問。
“沒有,”梁丘雲想都不想,“怎麼。”
“我一直聯繫不到他。”
梁丘雲不假思索:“他都出道了,有他自己的事做。你還當是和以前一樣?”
“我怕他還心裡難受,想不開。”湯貞坦白道。
梁丘雲嘴角深深抿進去了。
“擔心誰也不用擔心駱天天,”梁丘雲對湯貞道,“他從小嬌生慣養的,疼了自己知道喊,知道哭。”
湯貞看他。
祁祿去年剛出事的時候,駱天天哭得比誰都要厲害。湯貞那時候日夜陪他,帶他一起到祁祿門上親自和祁祿父母道歉。
後來駱天天隨木衛二出道了,一旦有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組合,湯貞想再和他單獨相聚就難了。
“走吧,看看祁祿練得怎麼樣。”梁丘雲說。
“祁祿一上午都在這裡跟你學功夫?”湯貞問。
“我只有下戲的時候教教他,”梁丘雲說,“基本功還靠他自己刻苦。”
湯貞說:“可萬一受傷了……”
“多鍛鍊鍛鍊沒錯,也是保護他自己,”梁丘雲說,“他這么小,現在又不會說話了。以後萬一遇上什麼危險,被人欺負,連喊救命找人幫忙連找警察都做不到,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湯貞聽著,思來想去,也有道理。
梁丘雲把湯貞的手握著。郊外的天已經黑了,只有遠處的車燈透出點光來。梁丘雲低頭看湯貞風塵僕僕趕到《狼煙》片場來,凍得紅撲撲露在大衣外面的一張臉。“當然指望這小子保護你,恐怕還是不夠。”
湯貞連耳朵也凍得通紅,深冬的風在偌大的片場肆虐,湯貞聽見梁丘雲這句話,眯了眯眼睛,沒言語。
祁祿用寫作業的筆在紙上寫:“等我學會了功夫,給你當保鏢。”
房車裡空間不大,梁丘雲到後面接電話去了。溫心洗了水果給湯貞和祁祿端過來。溫心小聲嘟囔:“就知道給他那個女朋友董小姐打電話!”
湯貞坐在祁祿對面,低頭認真看祁祿寫的字。湯貞也拿起一支筆來,在祁祿那行字下面寫:“小心別受傷。丁導在香港找了位很有名的大夫,過段時間我們再去看看你的喉嚨。”
明明可以說話,湯貞偏也用寫的,就是慢點。
祁祿寫道:“不用再看了。”
湯貞寫道:“看最後一次。”
祁祿寫道:“做啞巴挺好的,我本來就不愛說話。”
紙遞過去,湯貞低頭看見這行字,手還握著筆,一時半會兒寫不下去了。
祁祿抬頭瞧著湯貞那神情。
溫心遞給祁祿一個桔子,祁祿把皮剝開,橙黃色的果肉掰作四半。祁祿把其中一半給了溫心,一半擱在梁丘雲的《狼煙》劇本上,剩下的兩半全給湯貞了。
*
冬末春初,天黑得早。湯貞看著祁祿和溫心裝好課本,各揣一個蘋果,就離開片場去上課了。
助理小顧和小齊還在湯貞自己的車裡等,他們打電話來,說方老闆的人剛剛又催了一遍:“您今晚還過不過去?”
湯貞獨自坐在房車裡,對電話道:“去,可能晚一點。”
“那個,郭姐剛剛也來電話了,說今天……”
湯貞的老朋友,兼早年的緋聞女友常代玉,即將嫁人息影。經紀公司給她安排了十二期告別演藝圈的談話節目,今晚這期請的嘉賓臨時過不去,節目組打電話給郭小莉,問湯貞老師能不能去,給代玉救個場。
“您要是去方老闆那兒,我就給郭姐打電話推辭了。”小顧說。
後面傳來開門的動靜,是梁丘雲回來了。湯貞握著手機,頓了一頓:“我給常代玉打個電話。”
天冷,梁丘雲眉毛頭髮上結了層霜。
湯貞給常代玉的私人號碼打電話。梁丘雲在湯貞身邊坐下了,劇本上擱著四分之一大小的桔子,正好兩瓣。梁丘雲把兩瓣掰開,一瓣放進嘴裡。
常代玉在電話里說:“他們還真給你打電話?”
湯貞說:“他們不打,你就想不起我了。”
“怎麼想不起你,天天想你,”常代玉難得斯斯文文和湯貞說話,“還不是怕你忙嗎。”
打完了電話,湯貞手心裡被梁丘雲塞了一瓣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