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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算哪根蔥,也敢碰我哥。
“木衛二”出道後局面的失控終於開始令經紀人魏萍火燒眉毛了。原本與湯貞身在同一個公司這種巨大的優勢,在觀眾的愈加不滿中化為烏有。魏萍試圖找些別的辦法,可無門無路。
還是湯貞去同合作多年的電視台商量,給“木衛二”單開一個節目。湯貞不參與,讓幾個年輕小輩單挑主持大梁,有了自己的節目,一方面是歷練,一方面也可以逐漸積累固定觀眾。
駱天天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距離第一期錄製只有不到三天了。電視台方面沒有召開製作會議,沒有編導聯繫他們,只給了一個負責人的電話號碼。駱天天聯繫不到其他隊友,他作為隊長,壯著膽子,隻身跑到電視台去。
幾個電視台的工作人員正在走廊裡面聊天,根本沒注意到從外面進來的駱天天。其中一人說:“圈裡這事兒我看的多了。湯貞眼下想提攜這個後輩,‘小湯貞’‘小湯貞’的,以後‘小湯貞’一旦紅了,他這個大湯貞沒處後悔。”
“郭姐打電話了,說都是一個公司的,湯貞老師沒法兒拒絕。”
這一檔以“木衛二”為主角的綜藝節目只播出了兩期,最終因製作低劣,收視率極低而被電視台無奈腰斬。
駱天天從小聽慣了媽媽的嘮叨,還有爸爸在門外的打砸、爭吵。他喜歡呆在自己房間,或是乾脆跑去梁丘雲的宿舍,躲進梁丘雲的衣櫃裡,外面無論發生什麼事,那都是別人的事,駱天天漠不關心,那與他沒有關係。
可“木衛二”發展到眼下這個地步——這列火車在風中橫衝直撞,軋得鐵軌轟隆作響。駱天天真的希望它停下來了。那軋的是什麼,是駱天天未知的前程。
沒過多久的一天下午,駱天天突然接到魏萍的電話,要他去公司。駱天天原本正在家裡打著腹稿,好像小時候在班主任面前總低著頭一樣,面對魏萍,駱天天總是緊張,想說兩句話,也要提前反覆想好:如果“木衛二”暫停一段時間的工作怎麼樣,或者換別的……什麼都好!只要能以一種新的形象出現,能重新出道……不去做“小湯貞”了,他只是“駱天天”。無論銷量會怎麼樣,至少不會被罵成現在這樣。
一進魏萍的辦公室,魏萍就告訴他,公司安排他今天去吃飯。
“什麼?”駱天天問。
“有位老闆在電視上看見你,很想認識你。”魏萍叫駱天天到她辦公桌前。
桌面上攤開著幾張舊報紙,幾本舊雜誌。那報章上皆是些不堪入目的文字,捕風捉影,在發黃的年歲里對湯貞肆無忌憚地詆毀和諷刺。
“我知道你現在著急,天天,”魏萍抬眼看他,“你現在在報紙上被人嘲笑,在網絡上挨罵,公司的人還淨嘴碎說風涼話,你心裡不痛快,萍姐都明白。你看看,你看這些報紙,但凡是做偶像出道,誰都是這麼千刀萬剮著過來的——”
駱天天低頭瞧著那些報紙。
他只以為上台演出就可以做偶像,他沒想著要受千刀萬剮。
“天天,你只要堅持下去,你就會是第二個湯貞。而一旦你堅持不下去,”魏萍從旁邊拿出一疊文件,是“南北橋”因主唱欒小凡吸毒被捕,暫時停止活動的通知,摔在那些報紙上,“拿不穩自己的心態,你的下場就會是這樣。”
“萍姐……”駱天天抬起眼睛來,看了魏萍,“我想……”
魏萍瞪圓了雙眼:“你想什麼?”
駱天天咽了咽喉嚨。“我不想做‘小湯貞’了。”他坦誠道。
“想什麼呢你!”魏萍劈頭蓋臉這一句。
“才剛剛開始遇到失敗,這麼一丁點失敗,你就堅持不下去了,”魏萍氣急敗壞道,“你以為走出一條自己的路那麼簡單?天天,你看看自己,咱們有多少本事做多少事,放著湯貞的便宜不占,你想去做自己,你知道這有多異想天開嗎?”
駱天天舔了舔嘴唇。
“可我……我現在沾不上我哥的便宜啊。”
魏萍說:“你以為現在市場上的這些歌星、影星,他們從一出道就是現在這樣?一出道就可以做自己,就有他們自己的姓名?我告訴你,你剛剛出道,你沒有經驗。所有人,都是受過前人的餘蔭,戴過前人的帽子,又踩著前人的屍骸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駱天天皺著眉頭,他聽不懂這意思。
魏萍低頭看桌上的報紙,她把那疊“南北橋”的文件收起來,心平氣和,問駱天天,知不知道“方曦和”是誰。
駱天天搖頭。
又點頭。
魏萍道:“湯貞剛出道那兩年,因為風頭太盛,被競爭對手買通了記者,大肆曝光負面新聞。湯貞的經紀人郭小莉設法牽線了新城影業的方老闆,給湯貞做後台。”
“從那之後,不僅湯貞所有負面新聞一掃而空,方老闆還出人出錢出力,用盡最好的資源把湯貞一手手捧起來,這才有了今天的你哥。否則只憑湯貞他自己,你以為他能有今天?”
駱天天眼睛睜大了。
他只知道這些年有不少人說過他哥和那個方老闆的風涼話,他並不知道還有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