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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丘雲眼見著前方路口停著輛車子,通體黑色,布加迪超跑。
周子軻站在那輛車前頭,早就下了車來了。他就站在梁丘雲的車前窗里,冷冷地朝這邊望著,從遠在天邊,到越來越近了。
梁丘雲聽著湯貞在他身邊,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梁丘雲加大車速,他要阿貞和他永遠在一起,他要撞破這所有,一切——
忽然間,兩輛重型卡車從左右兩側的岔路口開過來了,梁丘雲方才還視死如歸的,此刻周子軻近在眼前,他緊急剎車,伸手轉動了方向盤,左手要撥撥片,右手去擋把後面的儲物盒裡摸槍。
空的。
梁丘雲的車滑停在了原地。幾乎是一瞬間,前後左右無數的警車繞過來,緊緊將梁丘雲的車擠在中央。梁丘雲的手扶在方向盤上,他抬起眼,看湯貞被手銬銬住的雙手舉起那把槍。湯貞的眼睛睜大了,濕潤的,在槍口後面,注視著梁丘雲的臉。
梁丘雲甚至沒有機會去從湯貞手裡把槍搶回來,儘管他知道,這太容易了,他甚至知道湯貞是不會朝他開槍的。警察撞破了他身邊的車窗,打開駕駛座的車門,直接把手銬銬在梁丘雲手腕上。
梁丘雲抬起眼,他又看了湯貞一眼。他被拽出去了,被按著後背,直接跪在地上。
第219章 伴我 9
刑警們還以為梁丘雲在裡面看不見監控呢:他坐在審訊室里,雙眼直視著攝像頭, 好像什麼都不怕。
他鎮定得叫人毛骨悚然。
這幾天發生了太多案子, 圍繞著梁丘雲的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線索、口供, 儘管全都把目標指向了他, 但至今仍缺乏關鍵證據。此時此刻, 梁丘雲能被警方正式逮捕, 還是靠的“非法持槍”“綁架”“危害公共安全”之類的罪名, 說白了,頂天判他個十年二十年,獄裡可以減刑,如果律師運作得好, 有可能十年都判不到。
刑偵總隊支隊長站在監控前頭,望著梁丘雲這張家喻戶曉的, 能矇騙過全國男女老少的臉。已近年關, 最近大大小小什麼案子都多, 隊裡的同志們忙得好幾夜沒睡覺了, 眼下又連續發生這種惡性慘案。陳樂山的犯罪集團不會再開口說話, 也不可能吐出新的證據來, 指證梁丘雲與當年萬壽百貨大樓的案件有任何關係。
梁丘雲的律師來了,比起上次孤身一人來,這回還帶了幾個助理,一行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支隊長轉過身,一打照面,那律師就把上次亮相過的那張證明報告拿出來了, 同時還有一份嶄新的醫學鑑定書。
支隊長瞧著律師臉上那笑容,他把那份報告連那幾張鑑定接過來,翻開了看。
審訊室里,負責問詢的警察已經出去了。那律師進來,看到梁丘雲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身上換了大號囚服,兩隻手被銬在椅背後面。梁丘雲的頭髮有點亂,臉瞧著倒是乾淨。梁丘雲抬起眼,看眼前這位律師。
鑑定書上寫,梁丘雲因至親自殺、事業失敗、名譽受損,經受了極大精神刺激,已有嚴重的幻聽、妄想等症狀,診斷為精神分裂症,患者無自知力,在精神症狀作用下犯案,為不完全責任能力人,建議減輕或免於刑事處罰。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犯罪,”支隊長抬起頭,他看到監控里梁丘雲對律師說,梁丘雲的雙手拷在椅背後面,他激動的時候椅子的四腿和地面摩擦起來,“憑什麼抓我。”
“雲老闆,”那律師盯著梁丘雲的臉,輕聲道,“陳樂山,以及他的私人保鏢昂青華,都已經遭人槍殺了。”
梁丘雲望著他。
“你還不知道,是不是?”律師說。
“誰叫你過來的。”梁丘雲說。
“雲老闆,”律師往後坐了坐,親切地笑道,“我們要保護你啊。”
梁丘雲覺得這個笑容非常熟悉。
這是老餮聞到了肉味兒的笑容。
“你怎麼保護我。”梁丘雲輕聲道。
“你知道嗎,”律師用一種驚喜的眼神看他,“你已經瘋了……你已經瘋了!”
梁丘雲的眼睛睜了睜,在審訊室里,過強的燈光讓他眼前幻化出朦朧的白影。一雙猩紅的嘴唇開開合合,像在對他宣告著什麼:
你已經瘋了,雲老闆,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已經瘋了!
梁丘雲坐在一間低矮的斗室里,四周都是清水泥牆,他嘴裡喃喃的,臉頰抽動。“你說什麼?”梁丘雲問。
律師告訴進來的警察同志:“我們已經聽不清他說話了,我的當事人需要被送往醫院進行治療!馬上!”
他從審訊室里出來,支隊長喝止他:“你這證明來源合法嗎?需要嚴格的司法鑑定程序!”
“警察同志,”律師道,“我的當事人如果不是瘋了,他跑到嘉蘭塔眼皮子底下開槍幹什麼呢?”
梁丘雲還在審訊室里掙扎,他討厭被手銬困住,他不認為自己是個囚犯。
律師對支隊長陳情道:“我的當事人的妻子陳小嫻,昨夜生產了。考慮到他們家庭發生的巨大變故,對於陳樂山犯罪集團的一連串案件,陳小嫻如果肯開口,會是當下最有力的證人!支隊長,請您多考慮考慮。”
梁丘雲是被幾名警員架上警車的,他的兩隻手銬在身前,被黑布蓋住,一路顛簸,梁丘雲抬起眼,感覺車外的陽光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