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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萍瞧著駱天天這副傻模樣,嘴角突然一動,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她說:“今天想約你吃飯的這位年輕老闆,不是方曦和,但他與方曦和關係匪淺,在圈子裡也人脈深厚。這是你最好的機會,天天,只要抓住了,我們想要什麼前途就都有了。”
“就我自己去,他們四個呢?”車在路上,洗過澡,穿著新衣服,梳了新髮型的駱天天時不時問,他自己一個人,難免不安,“就吃個飯?”
“吃吃飯,聊聊天,”魏萍在旁邊,把駱天天的手握在手裡,“孩子,到了那個地方你記住,無論如何,要哄小甘總高興,要讓他喜歡你。”
小甘總,這就是要約駱天天吃飯的那個人。
魏萍信心滿滿。就算是“木衛二”出道前夕,駱天天也沒見她這麼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在魏萍看來,再優秀的單曲,再完美的演出,再大再重要的報紙雜誌版面,也比不過這一通甘老闆打來的陌生電話——魏萍把駱天天帶到現在,仿佛等的就是這一天。
車開往一個叫做“不夜天”的地方,據魏萍說,那是甘老闆的產業。途中經過一處路口的時候,魏萍突然指了窗外,遠處有一棟中式的角樓。
“看見了嗎,那裡,那後面就是‘望仙樓’!”魏萍說。
“什麼樓?”駱天天問。
“就是你哥每星期去陪方曦和吃飯的地方。”魏萍的語氣耐人尋味。
我從沒聽我哥和我說過這個。駱天天說
你還小。魏萍道。“湯貞步入社會這麼早,見識得比你多多了。有些事,你問了他也不會告訴你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了你,你不就和他一樣紅了嗎。”魏萍笑道。
“不夜天”的大門在那一天朝駱天天打開了。
那列高速列車在迷霧重重的山道上,載著駱天天越開越遠。駱天天害怕了,反悔了,他坐在車上,想停車停不了。車頭一旦越過了“不夜天”的大門,駱天天便是想跳車也跳不成了。
*
很多關於“小甘總”的傳言,駱天天都是後來才知道的:甘清是如何在方曦和的酒會上對湯貞的真人一見傾心,是如何被方曦和一而再,再而三當眾痛斥,又如何在湯貞面前吃了好幾回的閉門羹。
所以甘清在事實上,是拿駱天天當作湯貞在報復的。
第一次見面,說是吃飯,甘清的套房裡連張餐桌也沒有擺,駱天天緊緊張張地進去,又在凌晨時分衣衫襤褸,頂著兩個腫眼泡落荒而逃。第二次見面,駱天天被身邊的眾保安挾持著,他肩膀發抖,又氣又怕,他問甘清怎麼會有那些照片,怎麼可以派這些保安去他家,他這番話也許是特別天真,逗得甘清在書桌前頭直笑。
那個時候甘清還沒有表現出他真正的喜好。“小湯貞”跑不了,這個孩子有一萬個理由,不得不向甘清服軟,而甘清甚至都不需要什麼真正的手段,就能嚇得“小湯貞”渾身發抖,哭個不停。
“小湯貞”確實涉世未深,擁有那一類人特有的臉皮薄、好面子的特點,看他那個姓魏的經紀人的行事作風——這“小湯貞”多半又膽小怕事,是個沒有多少主見的孩子。
對甘清來說,這大概就是天上掉下來給他拿捏的。
駱天天雖然膽小,雖然臉皮薄,經不起恐嚇和威脅,但他骨子裡確實任性、驕縱,他就不是那種聽話的人,他會哭,會喊疼,受不了了他還罵罵咧咧的,他從小就是這樣的,不可能魏萍說一句他就能忍住了。
他沒少在甘清那裡受懲罰。
他忍耐著,煎熬著。每周一個夜晚的痛苦難眠,換來的是其餘六天的平和安寧:因為不斷有新工作通過他找上“木衛二”,後台化妝間裡的氣氛逐漸熱絡;隊友們台下對駱天天表現得親切友善,到了台上也把他捧著,不會再給駱天天難堪;電視台拿了甘老闆慷慨的投資,專門開出新節目,製作經費高得離譜,以至於誰都不敢敷衍;報紙雜誌也漸漸拿下了那些嘲諷“小湯貞”的娛樂評論,他們在專欄中鄭重告訴讀者,這一位亞星娛樂前途無量的新星,湯貞的正牌師弟,他有自己的名字,叫駱天天。
公司里,經紀人魏萍打著如意算盤,一見到駱天天便笑,親如母子,時不時還和小甘總那邊打個電話,報告天天最近的工作情況。而回到家裡,媽媽也每天像過節似的,媽媽說,前段時間哦,天天真叫媽媽擔心死了!
朋友親戚,街坊四鄰都找上門來,駱天天在家每吃一口飯,要被他媽媽拉著和五、六個人合影、簽名。
祁祿坐在駱天天面前,在高檔餐廳的便簽紙上寫:新歌我聽過了。
很好聽,天天。
駱天天兜里揣的都是票子,他有的是錢,以前他總讓祁祿拿零花錢給他買橘子汽水,而現在,他可以請祁祿吃天底下所有所有的好東西。
“萍姐找了個特厲害的製作人,”駱天天對祁祿不無抱歉地笑了,“這次單曲成績挺好的,不然我都沒臉出來見你了!”
祁祿看著駱天天。
“你的額頭怎麼受傷了。”
駱天天伸手一摸,他記得他來前化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