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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祿不知道梁丘雲怎麼在這個時候,突然打來這麼一個電話。祁祿早就不是幾年前那個他了,不會有什麼事應付不了,就第一個去求助雲哥,不會什麼事做不好,就去想,如果是雲哥,雲哥會怎麼做。
梁丘雲車停在祁祿面前,開了車門,叫祁祿上車。
車裡沒有其他人,連梁丘雲的助理小孟都沒有跟來。祁祿看見梁丘雲脫了西服外套,只穿著襯衫馬甲,陰沉著臉,左手轉著方向盤掉頭,右手給湯貞打了個電話。
“阿貞今天見了誰,你知道嗎。”梁丘雲問。
電話依舊沒人接,梁丘雲把手機一丟,腳踩油門,從車流中間變道奔馳。
祁祿低著頭,沒回答。他已經太長時間沒聽梁丘雲這麼近地和他說過話了。
“他手機在家裡響,人在裡面,偏不開門。”梁丘雲說。
祁祿一愣,抬起眼來。
對面過來的車燈從梁丘雲車窗外蹭過去,祁祿望著梁丘雲的側臉,發現梁丘雲嘴角笑的,表情卻僵死一樣。梁丘雲自言自語,笑道:“你說他幹什麼呢。”
5.
祁祿用指紋鎖開了房門,梁丘雲就等在他身後,像是隨時準備推開他闖進湯貞家裡。
所以鎖一開祁祿就飛快衝進去。
玄關沒人,客廳空的,浴室廚房安安靜靜,沒聲音,祁祿推開湯貞的臥室門,一進去就用後背頂著把門從裡面鎖上了。
梁丘雲的腳步聲緊隨至門後。祁祿剛把鎖別過去,門把手就從外面轉動起來。梁丘雲是個手勁兒大的,發現怎麼都打不開門,他敲門,震得祁祿耳朵難受:“鎖門幹什麼,開門。”
梁丘雲語氣不善。
“祁祿,跟我玩什麼貓膩。”
湯貞就躺在臥室里。渾身赤裸,一絲不掛,長頭髮被扯得又散又亂,一半纏著脖子,一半貼了汗濕的後背,把薄薄一片背遮去了半片。祁祿離開房門,繞過那張床,走到床對面。
臥室里沒有別人,連窗簾都嚴絲合縫,一點光不透。祁祿屏息看著湯貞的模樣。湯貞還在昏迷,眼睛闔著,臉藏進床單里,露出一點潮紅的皮膚。他雙手雙腳蜷曲在胸前那一小塊地方,背弓成一個圓弧,在床單上那麼緊縮著,嬰兒姿態,無知無覺。
“阿貞?”
有人等在臥室門外,聲音里壓抑著一場風暴:“你們兩個,開門。”
祁祿腦子裡飛快地轉。這一天下來,羅馬在線,酒店,方遒……還有當下的場面,各種猜測、疑慮,攪和在一塊,祁祿沒有頭緒。他揭起床上的床單,把湯貞裹了。隔著床單,祁祿把湯貞從床上扶起來。
湯貞垂著頭,長發把臉半遮住。他天生膚白,平時有丁點傷都明顯。這會兒床單披在他肩上,把下面蓋住了,蓋不住他脖子裡耳朵下面點點咬痕和紅斑。祁祿搖湯貞的肩膀,拍他的臉,祁祿喉嚨發緊,低聲“啊”“啊”地想要叫醒他。
梁丘雲敲門,越來越響:“阿貞,別躲了。”
不知是梁丘雲那不耐煩的一聲“阿貞”把湯貞喚醒了 ,還是祁祿這一頓搖晃折騰,湯貞睫毛動了動,一雙眼睛發紅,有點腫,哭過似的,一點點睜開了。
祁祿不敢出聲再叫他。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湯貞遭遇了什麼,不知道有誰來過,又有誰走了。湯貞剛醒,一動不動,好像魂丟了。梁丘雲在外面敲門,湯貞低下頭,對自己這個模樣,對身邊的祁祿,反應都有些麻木。
他可能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祁祿忐忑,盯著湯貞,發現湯貞眉頭忽然皺到一塊去了。
祁祿小心鬆開扶著湯貞的手。
他彎下腰,把床底下地毯上掉的衣服全撿拾起來。他不敢看湯貞,他怕湯貞窘迫,他自己也窘迫,下意識想要弄些衣服給湯貞穿穿好。可一抬頭,祁祿看著湯貞身上的床單滑下去了。湯貞赤身裸體,毫不介意似的扶著床頭,想站起來。
腿一軟,又一下子坐回去。
湯貞手腕手肘也是斑斑點點突兀的紅,祁祿想去扶他,發現湯貞又坐在原地不動了。湯貞平時總穿著衣服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連祁祿也不讓瞧,不讓看。這會兒大概也顧不上了,湯貞就這麼低著頭,愣愣地瞧自己。他受了不少傷,腰上腿上,里里外外,也不知是怎麼弄的,這裡紅一塊,那裡紫一塊。他下面的毛髮稀疏,粘連著,性`器軟軟的,顏色淺淡。他兩條大腿細瘦,閉不緊,中間露了條縫。祁祿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順了湯貞的目光,一眼看見湯貞腿縫裡面。
湯貞倒是安安靜靜沒反應。祁祿愣了兩秒,意識到自己在看什麼,看見的是什麼,趕緊把視線挪開了。
門把手嘩啦嘩啦地響,好像梁丘雲下一秒就會把它擰斷,然後破門而入。湯貞抬起頭,和祁祿說話。他聲音啞,字眼說出來,好像從兩片粗糙的砂紙之間往外鑽。祁祿打開衣櫃,翻出湯貞說的那件高領毛衣,匆匆忙忙給他穿。
湯貞兩隻手伸出袖口,慢慢把頭髮從領子裡抽出來。祁祿幫他護好了脖子,把該遮住的都遮住。
湯貞穿好了衣褲,鞋襪,把自己又包得嚴嚴實實了。這會兒他步伐有點軟,站在鏡子前面,祁祿從衣櫃裡翻湯貞以前去外地演出帶的舊箱子,翻出一盒用得只剩了底、估計早就過期了的遮傷粉,給湯貞把耳朵下面脖子邊緣全塗了一遍。湯貞手抖的,拿了梳子,把糾纏在一起的發尾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