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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個多月前他住在這兒,哪怕受了傷,日夜也有阿貞陪著。曾經,周子軻以為他可以給阿貞所有。可阿貞不是別人,他是湯貞,他想去感受真世界。朱塞打來電話,說布加迪總部已經把修整好的跑車從法國加緊運回了北京,現在就在嘉蘭劇院地庫里放著。
周子軻在家裡洗了個澡,他倒並不那麼著急去提車。艾文濤昨晚上發簡訊,叫他今天去馬場看看,說奇了怪了,馬場開了半年,一直沒有香火延續,上次哥們兒去了一提起,不到一個月先後兩匹母馬懷孕了。
“哥們兒!咱神啦!”艾文濤道,“要不要來看看母馬,咱下午沒事兒咱打撞球兒去!”
周子軻開著那輛阿斯頓馬丁,去了艾文濤的馬場。
馬場老闆辦公室里空了一半,可辦公樓里員工數眼見著多了。開張了半年,生意是蒸蒸日上。周子軻坐在艾文濤老闆的辦公椅上,聽艾老闆在眼前說:“別提啦!找那么半天沒找著,人掉護城河裡啦!”艾文濤拿了顆煙,塞到嘴裡,點燃了,“正巧這個甘霖甘老闆,心靈比較脆弱吧,說朋友死了,傷心難過過度,從我這兒退股了!”
周子軻笑了一聲。
艾文濤看他,也憨厚笑了,舉起煙來,不太好意思沾這個光似的:“反正以後又是咱自家的了!”
周子軻來了這麼多次,從沒正眼仔仔細細看過這裡的布置。他在艾文濤桌上發現了一件小玩具,被擺在鋼筆架旁邊。
居然是輛布加迪威龍的車模。
“哎哎哎,”艾文濤見周子軻把車模拿起來,趕忙咬著煙接過來,“沒法兒跑了,沒電了,”他從周子軻手裡把那個小寶貝接過來,打開後蓋給他看,“就這個裝電池的地方都摔壞了,讓我用502粘了一下,還是老掉。”
周子軻抬起眼看他。
艾文濤不大好意思,把車模放回去:“沒開過真的,買個模型爽爽行嘛。”
周子軻伸手從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把車鑰匙來,“當”的一聲扔桌面上。
艾文濤一雙圓眼睜大了,很嚴肅,一副很開不起玩笑的樣子。
“拿著開去吧。”周子軻坐在老闆椅上看他。
周子軻早就不再把一輛車當作是家了。
只是他的家最近去了南方。他也就難免覺得北京的冬天更加冷,也更加寂寞。
周子軻沒心情去打撞球。他開著那輛老阿斯頓馬丁回家,今天是2號了,也許他應該拍幾張不錯的照片,告訴阿貞,他這個新年過得很愉快,實在是不用擔心他的。
車開進停車場。周子軻下了車,走出來,一抬頭,還沒到家門口。
家裡燈亮著。
家門忽然從裡面推開了,就好像也有人透過窗子,一直在朝外看,一直在等待周子軻回家一樣。周子軻瞧見阿貞孤身一人站在門口,t恤外面裹著簡單的羽絨服。阿貞手握著門,望向了他。
周子軻到了門裡,把懷裡的人更緊抱住,他用背頂著把寒氣流關在門外,然後低頭親吻阿貞的發頂,親吻阿貞的臉蛋。他聽到阿貞在他懷裡喘氣,阿貞仰起頭說:“小周,祖靜老師還不知道我回來了,可能在找我……”
周子軻光顧著親他吻他,問:“你是自己回來的?”
阿貞抱歉地點頭:“我沒有帶行李,也忘帶手機了……”
似乎對於周子軻的牽掛和關懷,總能輕易壓過阿貞腦海里其他的規則和教條,這讓許多努力看起來半途而廢。周子軻也是在親眼見到阿貞空著手一個人跑回來,才開始懊悔,他已經長大了,不應該再動不動說可憐兮兮的話,讓阿貞聽著心裡不好受。
可他確實好可憐:就因為他能呼風喚雨,所以就只能一個人待在北京。
“小周你想吃什麼,我現在可以做一點飯,”阿貞說,他在周子軻低下去的臉頰上親了好一會兒,“我下午就要回去了。”
阿貞用家裡的固定電話給遠在南方的祖靜道歉,周子軻站在旁邊,聽見老頭兒在電話里笑著說:“你說你昨天晚上好好吃著飯,突然心不在焉,無精打采的,飯也不吃了,我早就猜到了!”
老頭兒又說:“小湯,你既然回了北京,要不然就待到年後再過來。”
阿貞覺得很慚愧:“我下午就回去。”
老頭兒問:“那你家裡那位小朋友呢?你既然這麼不放心,要不帶上他一起來吧。”
湯貞在家裡換上了厚厚的新衣服,戴了口罩、圍巾,也給小周戴上帽子、手套。他牽著小周的手,像牽一隻遲遲未能冬眠的大動物。他們一起離開了北京,靜悄悄的,誰都沒有驚動。
第223章 伴我 13
祖靜居住的養老度假村臨近海邊,車剛開到村口, 正是黃昏時候, 能聽到裡頭傳來村民唱歌的聲音。
湯貞才來了一星期, 對這裡已然很熟悉。周子軻開著從機場租來的車, 在村口停車場熄火。他已經脫掉了羽絨外套, 穿一件棒球衫。湯貞穿一件襯衫, 解開安全帶就下車去了。
湯貞先跑進了村子。周子軻跟在後頭, 他瞧見村口一株高大遮天的芭蕉樹,樹下立著一塊大石。石上刻著一行字。
迷聞經累劫,悟則剎那間。
來往的村民大都是度假村的工作人員,或是本地來學唱歌的居民。周子軻走進去, 在一個路口看到一個一米高的介紹牌,那上面寫著, 知名音樂家、詞曲創作人祖靜在此地召開音藝班, 每周三、周六各一節課, 歡迎老少音樂愛好者前來一同探討音樂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