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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心提醒道:“注意腳下有台階。”
閃光燈太亮,湯貞甚至有點睜不開眼睛。身邊人鬆開他的腰,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湯貞老師,”是周子軻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小心一點。”
湯貞抬起頭來,他看到小周站在面前,把那些洶湧的閃光燈都擋在了身後。
嘉蘭劇院主會場輝煌富麗,天頂壁畫奢靡燦爛。這裡過去一向是嘉蘭劇院舉行周年慶典或開幕式的地方,鮮少對外開放。
電視機鏡頭裡,周子軻親自把湯貞扶上了台,許多亞星娛樂的高層都要站起來幫忙,周子軻還是先一步主動拉開一把椅子,扶湯貞坐上去。
周子軻穿了白色正裝,內搭白色襯衫,白與白相互淹沒,卻又因為剪裁的用心,面料的適當,顯得人更加超凡脫俗。周子軻今天還做了頭髮,一雙眼睛瞧著挺精神的,不頹廢,看他的襯衫領子,也是仔仔細細扣過了,他擺出這麼一幅浪子回頭的情態,認認真真,正正經經的,倒顯得更風流倜儻。
周子軻在湯貞身邊拉開一把椅子,自己坐下。他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調整自己面前的麥克風。這個動作令台下許多人激動,也許這意味著,他終於要親口發言了。
與周子軻相比,湯貞在旁邊就顯得安靜得多。可能他這時才發現,台上只有他和小周兩個藝人。
台下電視台又擺出場面頗大的直播陣仗,讓湯貞感到侷促。
他把兩隻手放到了桌面下,手指含在手心裡,擱在自己腿上。
嘉蘭劇院方面邀請的主持人上台來了:“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參加今天的發布會——”
湯貞起初慢慢聽著主持人講話,等過了一會兒,他才覺察出一些不對來。
他引發了音樂節的事故,他在音樂節的海灘上……現在出院參加發布會,也不需要說話,也不需要道歉?
無論是正襟危坐地看鏡頭,還是依著稿子道歉,譴責自己的錯誤,站起來對公眾鞠躬下九十度。在湯貞的印象里,這可能都是他此刻該做的。
而現在,他半透明的眼睛在台下記者和媒體之間望過了一圈,他感覺很奇怪,這些人的臉一個個都模模糊糊的,教人分辨不清。湯貞又輕輕挪過眼去,望坐在右邊的溫心。
溫心穿著身職業套裝,緊繃著臉,面前擺著一個麥克風。溫心目視前方,嘴唇微不可查地動著,似乎在緊張地回憶發言稿。
湯貞又轉頭向左去看。
“各位好,我是中國亞星娛樂公司旗下偶像組合 Mattias 的前任經紀人,我是郭小莉,”在距離湯貞很遠的座位里,一位發言人開始講話了,“對於前段時間,Mattias 在社會上引發的一系列風波,我們在此表示誠摯的歉意——”
湯貞剛看了小周一眼,他眨了眨眼,把頭慢慢低下了。郭小莉的致歉發言還在繼續,湯貞低著頭,很聽話。
郭小莉講完了話,輪到溫心了。這前後任兩個女人,從行事作風到講話的語氣都截然不同。
“大、大家好,”溫心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場合發言,她難免緊張,“我是中國亞星娛樂公司的溫心,我是……Mattias 的現任經紀人。”
飛往美國洛杉磯的私人航班上,坐著幾位老朋友。
福地唱片的白總白一雄手裡拿了雪茄,低頭看空姐打開調好了信號的那場發布會直播。網上說,這場直播註定“轟動華人圈”,不可錯過。
“他們就放任這小子這麼胡來。”白一雄說。
萬邦影業的負責人傅春生,在一旁忙於工作,只有得空才能抬起頭來,看上一眼。
白一雄說:“周子軻這性子,老周家還是拿不住啊。”
傅春生說:“就這麼一個兒子。”
雲升傳媒董事長梁丘雲,嘴裡咬著雪茄,也在一旁處理手裡的文件,他今天給了不少修改意見。
只聽白一雄感慨道:“湯貞看著,和以前真是不一樣了。”
“受了大罪了,”傅春生說,“以前是什麼樣的人物,去住療養院——”
“傅先生,”秘書從後面過來,“華哥來電話,說要找您。”
“什麼事?”傅春生問。
秘書面露難色:“可能還是……和林副總的案子有關……”
傅春生無可奈何,站起來了。
白一雄搖頭道:“這個華子,真叫人受不了。”
傅春生離開了這個機艙。白一雄說完了話,發現周圍沒人理會他了。
雲升傳媒的雲老總一直低頭忙於工作,十分專注,令白一雄略感慚愧。
嘉蘭劇院的工作人員上台來,在萬眾矚目下,他為周子軻開啟了面前的話筒。亞星娛樂的高層領導、經紀人們已經回首完過去所有的成功與失敗、欣喜與悲痛。周子軻,這一整場發布會上最受關注的焦點,終於要宣布今天上午最具戲劇性的重磅新聞。
“上午好,”他的聲音一貫沒感情,高傲,又疏遠,無論參加什麼活動,他習慣了這個腔調,“我是周子軻。從今日起,我將擔任 Mattias 的隊長,並在未來半年內,與湯貞老師一起,以‘Mattias’的名義在全國範圍內展開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