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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光,個頭很高,乍一看,還真有點像子軻本人的背影。
當第一聲槍聲響起的時候,“他”在舞台上搖了搖,身體的震動竟如子彈衝力引發的波紋般在全場唯一一束光下擴散開來,這不是自然的人體動作,“他”的腳尖踮在地上,人像浮在空中,不可能站住的,台下歌迷們爭相站起來,伸長了脖子踮起腳張望,緊接著第二聲槍響,只見“他”瞬間踩著拍子站了回來,剛才還柔軟的關節忽然僵硬了,西裝肩上一塊布被“撕”了下來,是舞台設計的一環。“他”的手捏在身邊,台下已經有歌迷開始尖叫了,因為“他”模仿的是周子軻手指夾煙的動作,歌迷們再熟悉不過,而在這支編舞里,在《飢餓》音樂錄影帶呈現的故事裡,“他”手指捏住的應當是盜獵者的子彈。
演唱會大屏幕上出現了深山叢林的畫面。面對盜獵者槍口的威脅,kaiser 的年輕人們展示出了半人半獸的“血性”,他們無所畏懼,盜獵者面對金錢欲望的“飢餓”,與獸人們生存本能的“飢餓”在一個畫面中被壓迫推進在一起。
歌迷們看到 kaiser 的成員們出現了,肖揚踩著節拍下樓梯的時候,臉上有個瞬間出現了笑容,旋即又消失了。鏡頭對準他,肖揚走到台前,抬起眼來時,眼神冷漠,是舞台上的標準眼神,他和那位神似子軻的“朋友”背靠背演出,肖揚嘴邊有麥克風,他開始唱第一句了,轉過身來,他與“子軻朋友”並肩跳一樣的舞蹈。
“神秘朋友”沒有麥克風,也不開口唱歌,除了一開始短暫的開場表演外,絕大多數時間他都融入到團隊的舞蹈中,身影和其他人牢牢契合,分明是很難的動作他做起來也不僵硬,行雲流水的,而在固定的動作之外,又不時加入一些小動作,除了夾煙的手,還有子軻手揣在褲兜里,經常在綜藝節目中發呆放空的瞬間——鼓點停頓的一瞬,“神秘朋友”站在台邊,忽然在把手往兜里一踹,他的腳步向前滑動,打開任督二脈般,什麼動作在他這裡都能化為舞蹈的一部分。
這位朋友究竟是在模仿子軻,還是在調侃子軻,因為肖揚和他一起演出中總忍不住想笑,他肢體動作模仿得太真了,不和子軻走得近,怎麼可能拿捏得這麼準確?他的舞又跳得太遊刃有餘,讓人不禁產生一種錯覺:如果子軻真有心在亞星訓練多年,研習舞蹈,還可能真會跳成這個樣子。
《飢餓》結束後,是《太陽之子》的舞台,緊接著是 kaiser 當年的大熱出道單曲《脈搏》。在這支單曲中,子軻原本要負責的部分非常多,畢竟在最開始,他承載了太多人的期待,可也許是準備倉促,也許子軻確實不喜歡歌舞,屬於他的部分最後被削減到了最低限度。
主場肖揚站在場中央,易雪松在左,“神秘朋友”在右,他們獻上的是《脈搏》幕後編舞團隊設計的最初版本。kaiser 的歌迷遍布全球,人們痴迷於這群年輕人的魅力,卻又遺憾於子軻的格格不入。粉絲們常說,缺陷鑄就了完美。可他們從沒見過“完美”的真實面目。
沒有人能比“神秘朋友”更“完美”地模仿出一個會舞蹈的,願意配合演出的“子軻”最可能的模樣。他甚至會在肖揚唱歌時無所事事地停下舞蹈,在舞台上散漫地站著,仿佛跳了兩支舞已經累了,開始消極抵抗,甚至“划水”,所有觀眾的目光都望向了他,這有點像默劇演出,子軻的這位“專業舞者”朋友,仿佛還很有點偶像天賦。
湯貞睜大了眼睛,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電視機前,他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他的眼睛緊緊盯著舞台上那個身影——
“他”站在台上,小小的身影,光從前方打過來,把他腳下的影子拖得巨大,威風赫赫,像舞台上天生的英雄。
“偶像”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呢。
歌迷們在台下激動地甩動手中的螢光棒,她們漲紅了臉,為這位“似子軻又不是子軻”的“神秘朋友”歡呼起來,他的表演太完美,太用心了,根本不知道準備了多久,讓歌迷們情不自禁為他感染。
“偶像”令人尊重,給人以力量。
《脈搏》音樂結束時,場下的尖叫聲不息。“神秘朋友”走到台邊,朝台下鞠了一躬,他已經滿頭是汗,這會兒撩起眼上的頭髮,巡演現場導播才終於把鏡頭拉近到他的臉上,歌迷們距離舞台這麼遠,才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張清秀的面孔,眼眸乾乾淨淨的,讓人覺得安靜,又顯得十分疏遠。
“給大家介紹一下,”肖揚在旁邊輕輕喘氣,笑道,“這位是我們公司的大前輩,舞蹈跳得非常非常好,非常非常專業的,低調的舞者,他的名字叫做祁祿!”
祁祿穿著演出服,沒有戴麥克風,他轉頭看了肖揚一眼,好像不太適應大熒幕上都是他的臉部特寫,他舉起手,對台下的歡呼聲生澀地揮了揮手。
羅丞和易雪松加入進來,和肖揚說一些過場的話,笑著聊天。湯貞站在電視機前,瞧著導播把鏡頭拉遠了一些,也許是為了照顧更多觀眾的好奇心——經過這十幾分鐘,人們難免想知道,這個“祁祿”是幹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