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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丘雲在車裡吸菸,脫掉穿了一天的西裝外套,解了襯衫衣領,車內沙發展開成一個舒適的角度,讓他坐在裡面,他翻閱手裡幾份封面無字的新文件。小孟從車外面提回些大包小包,開口問:“雲哥,今晚去哪兒。”
“蘭莊。”
“薩芙珠寶那邊剛托人送過來一個箱子,你要不要現在看看。”
梁丘雲把手裡文件放下:“拿過來。”
箱子打開,里外三層,沒什麼特別,擺放了幾十種大小不等的鑽戒,多是婚戒的樣式。
小孟說,薛太太感恩戴德的,她沒想到雲哥您大婚,提這麼早準備,還專程惦記著他們家贊助商的事,還特意托我轉告,說您的婚禮,一定是業內盛事,事關重大,如果女方那邊對設計或質量上有任何不滿意的,他們會盡全力配合修改,如果還不滿意,大婚之日選擇其他品牌其他設計,薛太太也一定理解。
梁丘雲點頭,把這折射著車內光線的一箱子扣上,說:“薛太太,不容易啊。”
他餘光瞧見腳邊還有個不起眼的紙袋。
小孟解釋,說這也是薩芙珠寶送來的:“今兒上午拍的幾張草樣,還有今天拍GG時候用的樣品,也送來了。”
梁丘雲把幾張GG抽出來,大略翻了翻。紙袋裡還躺著一個白色的小方盒子,梁丘雲手指一摸,拿出來,打開。
盒子裡一左一右,擺放著一大一小,兩枚戒指。盒蓋內側印著一行金字:Mattias 點滴十年紀念限量珍藏版。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亞星娛樂聯合薩芙珠寶,誠意定製。
小孟說:“郭小莉負責的,賣給粉絲的。”
梁丘雲從盒子裡拿出其中一枚來看。這東西要說設計,沒什麼設計,一道環上拐了一個拉長的Z,相當敷衍。要說做工,更沒什麼做工,平凡無奇一枚銀戒指。梁丘雲都沒怎麼用力,手指尖一捏,這小小一枚圓圈,當即在他手裡失去了形狀。
梁丘雲笑了一聲。
車外面有人敲門,聲音低低的。梁丘雲把腳邊各樣東西拿開,車門推出去,一個戴帽子的女孩子從夜色中撲進他的懷裡。
“怎麼過來的。”梁丘雲低頭問她。
巷子對面停著另一輛車,司機的車窗半降下來,一個年輕男人視線越過窗子,朝梁丘雲看了一眼。
女孩把頭上帽子摘了,坐在梁丘雲身上,氣喘吁吁:“華子送我來的,沒有人看見……”
外面的車開走了。梁丘雲神色溫柔,瞧坐在自己懷裡的女孩。
陳小嫻。
司機早就提前下車了,小孟在前頭目不轉睛地開車。
陳小嫻雙手捧住男人的臉,他低頭吻她一陣,她說:“雲哥,我好想你。”
梁丘雲說:“有多想我?”
陳小嫻說:“我天天看電視,想要看到你。”
梁丘雲說:“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陳小嫻說:“爸爸總叫我陪他,怕他聽到。”
梁丘雲好像忍不住,又低頭親吻女孩的臉。陳小嫻二十二歲,身體發育得不盡如人意。
陳小嫻臉上浮了層紅暈,她是個容易害羞的人。
“我看到電視上,你和湯貞一起參加發布會。”陳小嫻說。
梁丘雲點頭。
“湯貞也真可憐,”陳小嫻說,聲音輕輕的,“都去尋死了,還要站起來向那麼多人鞠躬道歉……”
“這就是我們這種人的工作。”梁丘雲說。
“什麼這種人那種人,”陳小嫻眉心簇起,好像不開心聽到梁丘雲說這種話,“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人人平等的。”
梁丘雲挑了挑眉,不以為意:“你是千金小姐,誰能和你平等。”
“我是千金小姐,”陳小嫻伸手捏梁丘雲看似酷酷的臉頰,“你是千金小姐肚裡孩子的爸爸。”
她又撲在梁丘雲身上。梁丘雲小心翼翼抱著她,被她的孩子氣逗笑了似的。
“我梁丘雲,何德何能啊。”
“你去看他了嗎。”
“誰。”
“湯貞。”
“怎麼又說起他來了。”
“你知道嗎,雲哥,他不是因為喬賀自殺的。”
“我偷偷找人打聽過了,喬賀前一陣子離婚的時候,去列印了通話記錄。原本連他的經紀人都不相信,是看了才知道,這幾年來,湯貞確實從沒和喬賀聯繫過,連一次都沒有。”
“然後呢?”梁丘雲問。
陳小嫻臉上有些愁容,她額頭碰著梁丘雲的額頭,這麼近地端詳梁丘雲的臉。
“我知道,你有很多過去……”
“你也告訴過我,”她說,“你並不像看上去的那麼好……”
車子在大路上行駛。窗外是寬闊的護城河。
梁丘雲望著眼前多愁善感的女孩,餘光又越過她,瞥見遠方那片黑漆漆的河面。
夜色中,仍有船隻在河面上航行。
“你真的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好嗎?”女孩問他。
梁丘雲沒說話。等再看陳小嫻時,他柔聲問:“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