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頁
“辛明珠最近一直沒出門啊?”
“出什麼門啊,瘋瘋癲癲的,”小魏無聊道,“現在還清靜會兒。”
“怎麼了?”
“你等著吧,一會兒就開始吊嗓子了。”小魏說。
小盧從車庫裡頭出來,一手端著茶盤,眼前深秋寥落的景色,讓他有些迷茫。他沿著迴廊走回傅宅的東園,沿著牆根靜悄悄的,周圍沒什麼人了,可他也不能在這兒乾耗著。
傅春生這個園子仿蘇式園林造的,講究的就是“別有洞天”。第一次來這兒的客人,若是沒個人在前頭帶路,很容易就走丟了,繞暈了。
大家都說,傅春生嗜愛中國古典文化,園子裡一草一木,擺弄得都有講究,都有學問,是個文化人。
可在小盧眼裡,他總覺得這園子造成這樣,有些別的玄機。
從被華哥調到傅春生家,已經近四個月了。四個月,小盧每天在園裡走,每天都能發現新的“洞天”。這不正常。不是有心之人,很難意識到蹊蹺。這天,小盧趁沒人留意,彎腰穿過了中庭,他在一口水井旁蹲了一會兒,接著沿一條竹製的長廊慢慢挪過去。
這條長廊一踩上去就吱吱呀呀響,很容易引來管家老桂的注意。小盧把腳橫過來,一次踩好幾塊,竹板貼在一起,聲音悶進去。
就算用無人機從上方觀察傅春生這園子,也只能看到層層疊疊的樹遮蔽著院落,看似老實,暗藏心機。小盧本以為再過幾個月,他們就能搞明白傅春生這家裡究竟藏了什麼了,可卻在這時候,人都被調走了,就剩下他了。
小盧走進一個院落里,空中濕氣瀰漫,腳下的石板都濕漉漉的。很久以前小盧就聽廚房的人說,傅宅有座溫泉,但誰都不知那地方在哪兒。
周圍三面兒都是大屋,也許溫泉就在不遠處。小盧瞧著眼前窗格上落的灰,不像住著人。院子裡荒草淒淒,也不似有人打理的。
他低下頭。
石板縫裡也生出枯草來。石板上水氣上浮,隱隱約約的,顯現出兩條細細的輪胎印兒來,相隔半米多寬,從石板一側的枯草中出現,又隱沒在另一側的草叢之中。
小盧回到廚房,從自己的更衣櫃裡快速翻找手機。廚房裡頭,幫工們都閒下來了,已經開始聚在一起抽菸喝茶聊天兒了。
“我是真不明白,你說這有錢人找對象,不就該找個乾乾淨淨,清白點兒的嗎,老找演藝圈的戲子幹什麼?成天拋頭露面,還指不定被誰潛規則過。”
“我告訴你們,”廚師長抽著煙,手邊兒放著杯濃茶,“這就是你的局限性了。”
“不懂,不懂。”
“你才二十出頭,你當然不懂,”廚師長撂了撂菸灰,吐出個煙圈兒來,“去過故宮嗎?”
“去過啊。”
“你瞅瞅故宮博物院裡那些名家字畫兒,歷朝歷代,哪張不是集齊了古往今來藏家的大紅寶印的。”
“什……什麼意思?”
“還什麼意思,說你是豬啊,”廚師長道,“有錢人見過的人多了,到那個份兒上,圖的是乾淨嗎?滿大街小女孩兒沒對象的全乾乾淨淨的,人家看得上嗎?”
旁邊有人插話:“湯貞以前的緋聞對象,倒真都是搞藝術的,什麼喬賀,王宵行,梁丘雲,還有那位——”
“現在再加上一個周子軻,”有人笑道,“湯貞要是張畫兒,現在不知道拍出多少錢來。”
小盧蹲在角落,拼命給華哥打電話,卻打不通。幫工們越討論越熱,有人說起,最近有個藝術家搞行為藝術,在拍賣會上把自己的畫兒弄碎了,這畫身價又翻數倍,要按這麼說,湯貞自殺好幾回,這可太值錢了。幫工中間一個女孩子忍不下去了:“你們怎麼能這麼說話!”
廚師長嘬著煙,聽出小姑娘不高興來了,嘿嘿一樂:“怎麼了?”
“就不興人家兩個人在一起是真愛嗎?”女孩子氣憤道,“什麼收藏卡章兒的,你們想法怎麼這麼齷齪啊。”
嘿。幾個男人笑起來了。嘿嘿,哈哈哈哈。
女孩子很難明白男人們在笑什麼。
“也許吧,”廚師長打著圓場,“說不定人家太子爺真跟湯貞過一輩子,反正全國人民都睜眼看著,我們也就是瞎聊聊。妹子,你總不能不讓人聊天兒啊。”
駱天天走在路邊,穿了件厚防風服,帽子拉上來,戴了口罩,沒人認出他。街邊兒滿是湯貞和周子軻 mattias 十年演唱會的宣傳海報,駱天天聽見便利店裡有電視新聞的聲音,新聞里,有記者在採訪周子軻新家附近居住的老人,那老人說,這大屋是周子軻爺爺留給孫子的房子,每年都有人來維護:“湯貞真的搬進來啦?”
駱天天覺得很可笑,好像沒有人相信湯貞真的有那麼好——哪怕是周子軻,也恨不得一追到湯貞,就立刻弄個房子,把湯貞放到裡面去住。只不過,周子軻敢昭告天下,而有的人不敢。周子軻對湯貞的愛幾乎要從照片裡溢出來,兩人在一起總牽著手,半夜去診所,一遍遍陪著看醫生,男人對待自己的初戀也不過如此,周子軻給湯貞開車門,兩個人在牆邊不自禁地擁抱,這些照片近來在報紙上、網絡上,傳過所有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