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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沒過多久,向虹就不生氣了。艾文濤上樓看見她的時候,她正坐在套房客廳里抱住那披著浴巾的女孩子安慰。艾文濤從她們身邊經過,向虹對他使眼色讓他快進去。
女孩子長發垂著,看不見面孔,只聽她斷斷續續用英文對向虹哭訴。
他摸了我的長髮,我想他喜歡我。可是等他快要吻我的時候,他看著我,突然讓我回家?
我做錯什麼了嗎?女孩兒哭得抽噎,問向虹,我說錯話了嗎,是我的內衣讓他很掃興嗎?
艾文濤一進臥室,瞧見他那位兄弟,已經趴床上睡著了。
辛明珠在二樓打了幾通電話,帶了個秘書上頂樓來。每當酒店鬧出什麼男男女女的小道消息,為了讓秘密留在這棟小樓里,辛明珠都少不了費事。她走過向虹的時候,用口型說向虹:“叫她現在別哭了。”
臥室里傳出艾文濤無奈的聲音:“不是,哥們兒。人家那麼好看的姑娘你不抱,你抱什麼毛毯啊?”
辛明珠敲了敲臥室的門,秘書拿了醒酒藥和水,給艾文濤拿進去。
向虹好說歹說,她這位女同學才算安靜下來。向虹和她竊竊私語,說讓自己司機先送她回家。
“你先冷靜一點,你嚇壞我了,真沒想到你會突然哭成這樣,”向虹都被她嚇了一跳,又揉她的肩膀,“只是一次失敗的約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女孩兒捂著胸口,半天像是也覺得羞赧,覺得有點荒唐。辛明珠給她從臥室里把衣服拿出來,她一件件穿上,最後扣外衣扣子的時候她突然說:“我有點喜歡他。”
向虹一愣。
她的女同學又哽咽了,回頭望了一眼臥室的門。
“我從來沒這麼著急過,”她說,“可能我剛剛覺得,如果再不快一點,我就要失去他了。”
艾文濤從臥室里出來的時候,客廳就剩了向虹一個人。向虹沒好氣地看他,說:“艾文濤,我最聰明美麗善良的女同學他都瞧不上,我看你往後只能給他找陳圓圓、李師師、埃及豔后那樣的了!”
艾文濤正著急呢,想也不想:“行,行,什麼西施貂蟬的,全都成,您認識人多,您再給張羅張羅!”
“還西施貂蟬呢!”向虹拿下腳邊的拖鞋就朝艾文濤砸過去。
*
最近城裡最熱鬧的事無非就是護城河上撈出了死人。屍體打撈上來的隔天,一段關於一年前護城河上車禍案的秘聞歷史也被本地媒體再次揭開。
關於這件案子,因為真相尚未水落石出,肇事司機身份成謎,真真假假,各種爆料,至今眾說紛紜。一年前案發時,網上就曾有人爆料,說這是一起有預謀的作案。爆料人稱自己有警局內部的渠道,查驗過當晚的道路監控,稱當晚把被害人撞了的那輛掛了假牌照的深灰色沃爾沃,原是一輛報廢車輛。案發前,這輛車先是從後面跟蹤尾隨被害人,被害人的車幾次甩它不掉,被迫至河邊,這才發生了慘劇。爆料人又稱,那深灰色沃爾沃司機“一看就是老手”,把被害人的車撞下去,自己前輪穩穩卡在河邊,還沒等監控拍清楚,他倒車掉頭,車子如同鬼影一般,越過河邊道路上擁堵的車輛揚長而去,攝像頭拍著,愣是還能叫他在幾條馬路之後失蹤,簡直就是好萊塢大片級別的兇殺現場。
此外還有相關人士爆料,稱被撞下河去的那輛車,當晚就是從他們工作的酒店廚房後門開走的。當時爆料人就在後廚工作,聽見外頭有人打架。車上不只車主一個人,還帶了個人,車外面還有個人。共有三人在場。因天色暗,爆料人也沒看清楚是誰把誰打了,反正幾人之間發生了衝突,然後車主身邊的那個人就被帶走了。爆料人還說,事後警察來酒店反覆查了幾次,被害人方遒當晚在他們酒店有開房記錄,用的是銀行卡,沒退房就離開了。警察去調酒店監控,發現監控錄像也被人抹掉了。他們酒店的安保部門好幾個人被叫去喝茶,回來工作都丟了。
祁祿坐在沙發邊,把這頁報紙看完了。晨報新聞版除了這段車禍案的新聞,就是關於方遒的個人介紹。報紙上說,方遒生前是國內知名的三十歲以下青年慈善家,曾援助過無數的失學兒童,他以他和他父親二人名義援建的眾多小學、鄉村醫院、公路,在他故後一年仍依靠大量好心人的捐款維持著正常運轉。
下面刊登出一些簡短的採訪,都是來自那些被方遒救助過的大學生。還有些當年學生們寄給方遒的感謝信件。旁邊附了一張方遒二十五歲時的免冠照片,青年才俊,雄姿英發,他頭髮短利,笑容自信,穿一件筆挺的商務襯衫。下署一行字:前新城發展集團董事 方遒(25)。
祁祿把報紙翻過了一頁。
在文娛版,他再次看到了方遒的名字。
還有湯貞。
一張版面,一半被一張巨幅黑白照片給占據了。照片下面寫著一行小字:攝於第一屆新城國際電影節開幕紅毯,從左至右,費夢,方遒,傅春生,方曦和,辛明珠,湯貞,甘清。
下面還有張小照片,旁邊註解上寫著:第一屆新城國際電影節評委會成員合影,從左至右,甄雁,斯坦利·懷爾德,紀秋元,陳贊,山口裕子,湯貞,讓-皮埃爾·迪皮伊。
《影海鉤沉:第一屆新城國際電影節的生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