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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軻心裡一陣發笑,他定定盯著湯貞的臉。
湯貞被周子軻的表情弄得更加困惑了。
周子軻不知道湯貞對疼痛的耐受力有多高。對於湯貞這個人所能承受的極限,周子軻也從沒摸到過邊際。他不想走。周子軻不能適應湯貞和他“分手”了這件事。湯貞有一具甜蜜的,讓周子軻愈加心有不甘,他問湯貞,那個要帶你去他家的男人是誰。
湯貞聲音被周子軻撞得斷斷續續,他皺眉道:“一個……朋友……”
周子軻說:“我問他叫什麼名字。”
湯貞嘴巴張了張。
“你說啊。”
湯貞說不出來。
周子軻低著頭,他額角下巴都是汗。他抹開湯貞臉頰上的長髮,把湯貞的臉捧起來。他又問:“你不是說梁丘雲從沒來過這個家嗎。”
湯貞睜著濕潤的眼睛,愣愣看著他。
“他為什麼這麼晚來找你。”周子軻說。
湯貞還是說不出話。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周子軻仔細回想,也只有片段的回憶,他是被沖昏了頭腦了。……他想起他又把那些問題問了一遍,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湯貞,梁丘雲是怎麼回事,《羅馬在線》是怎麼回事,你又是怎麼回事。“你打算幹什麼,一句話不說,你想像上次那樣再一聲不吭地甩了我。”
他想要一個解釋,但湯貞不給他。湯貞過去總說,小周,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一個人怎麼可能永無止境地去滿足另一個人,分明就是騙他。
湯貞茫茫睜著眼睛,發紅的眼眶裡有眼淚。湯貞聲音已經啞了,還要說話,他要說的無非還是那些,讓周子軻走樓上的門儘快離開,不要被梁丘雲撞見了云云。到這個份上,他還在念叨這件事,他確實是在乎梁丘雲,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別的話可對周子軻說了。周子軻說:“行了,夠了。”
“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他對湯貞說。
湯貞望著周子軻,仍舊是那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樣。
周子軻記得他穿了外套從湯貞臥室里出來,太陽穴突突地撞。他巴不得一開門就看到梁丘雲,就算梁丘雲把他打死了,他也不會讓梁丘雲就這麼輕易地過去。他已經一無所有,自然也沒有什麼理智了。
可門打開,外面走廊已經沒有人了。梁丘雲走了。
周子軻下到地庫,他開車在城市的街道里轉。他想上高速公路,可護城河路段封鎖了,很多警察,一直堵車。周子軻的車停在路邊,他在路燈底下抽菸。回到車裡的時候,時間已逼近凌晨,周子軻慢慢倒車,他開始冷靜了,他想回去看看湯貞。
湯貞的房門緊鎖。周子軻反覆試了自己的指紋,湯貞告訴過他,他是一級權限,他意識到這種情況只能是湯貞本人從裡面反鎖了門。他已經徹底進不去了。
往後的幾天,周子軻給湯貞打電話,沒有人接。他半夜跑去湯貞家裡,發現那門還是反鎖的,他無論如何都進不去。周子軻沒辦法,只好給溫心打電話,溫心告訴他,湯貞老師在家裡睡覺:“他沒有不看手機啊,他每天都回我的簡訊。我去了他家幾次,門是鎖了進不去呢,不過他說他在家裡睡覺。他最近情況一直挺好的啊,應該沒有事。我?我在醫院照顧祁祿啊,祁祿住院了。沒什麼大事,他和路上和劫匪打架,受了傷。不敢告訴他爸爸媽媽,只好我去照顧他,”溫心說完了,又納悶道,“子軻你……怎麼突然問起湯貞老師的事啊?你有事要找他嗎?”
周子軻再一次見到湯貞,已經是電視上播出最新一期《羅馬在線》的時候了。酒店的燈關著,周子軻坐在電視機前面的地毯上,屏幕的螢光照亮他的臉。他看到梁丘雲握著話筒,同嘉賓侃侃而談,他看到駱天天機靈地在一旁接話,吸引觀眾,說些笑話,他看到湯貞坐在一邊,從頭至尾聽著,還跟著一起哈哈地笑。
周子軻瞧著湯貞的笑臉,他突然想,幸好那天他沒被梁丘雲看到。
湯貞看上去過得挺好。
金護士長還在值班時間,見周子軻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仿佛沒有其他問題了,她便先行告辭。
周子軻在原地又坐了會兒,接待室里空調八成是壞了,否則不至於這麼悶熱。周子軻穿著件襯衫,都覺得呼吸壓抑、困難。半晌他伸出雙手來,低頭慢慢按住自己的眼睛。
*
周子苑從昨晚上就想見安保公司的負責人,家族辦公室一位秘書告訴她,子軻坐的直升機一落地,安保公司就去辦公室開會了:“到現在還沒匯報完,估計要到半夜。”
周子苑輾轉難眠,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換衣服的時候她聽到年輕男人在起居室沙發上念今天的早報標題,全是關於亞星娛樂海島音樂節接連出事,部分藝人提前回國的新聞。周子苑一下樓撞見吉叔,吉叔告訴她,老爺子今兒也起了個大早:“正在吃早飯,你過去一塊吃吧。”
周子苑拉住吉叔,說她想見安保公司的人:“吉叔你幫我安排一下。”
吉叔一聽:“不巧啊,他們剛走!”
吉叔告訴周子苑,安保公司的負責人今早凌晨四點就上山來了,老爺子一起床就跟他們見了一面。吉叔當時也在場。“說了那個音樂節郵輪出事的事情,”吉叔說,“解釋了一下,他們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把子軻送到護航船上,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