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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一天我死了,”駱天天抬頭看向莊喆,神秘兮兮地笑道,“湯貞也不會死。”
莊喆道,天天你說什麼,你怎麼會死啊。
駱天天抽回了自己的手,趴在桌邊拿了筷子開始吃菜。
莊喆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來,天天也曾經歷過命懸一線的時刻:“哦對,我在你的採訪里讀到過,雲老闆救過你一命!”
駱天天接過莊喆給他倒的一杯酒。是啊,他說。雲哥救過我一命。
下午兩點多鐘,助理貝貝開車來,把微醺的駱天天接走了。莊喆肩上挎著他的DV,站在街邊傻傻地目送駱天天離開。
手機突然響了,莊喆伸手從牛仔褲兜里掏出來。
來電顯示:未知號碼。
莊喆接起電話來,他回頭往停車場趕,找自己的二手帕薩特。他對手機里連聲應著:“方……杜哥!”
*
甘霖推開宿舍門,往裡面問了一聲:“杜師傅?”
沒人應。
馬場都是單人宿舍,一進門便是集廚房、餐廳、會客功能於一身的狹小客廳。甘霖關上門,也沒換鞋就進去了。
杜師傅的客廳乾淨,設施簡陋,看著不像有人生活在這裡。馬場上上下下連保安都知道,他們那個身有殘疾的杜師傅是個工作狂魔,每天在辦公樓和馬廄里加班到深夜,也就凌晨才想起回宿舍睡上四五個鐘頭,第二天一大清早,又是他第一個來上班。
日上三竿了,馬場老闆甘霖雙手揣在西褲兜里,朝臥室里問:“杜師傅,今天怎麼了,曠工啊?”
茶几上放了支油壺,油壺下面壓了張舊報紙。甘霖低頭彎腰把那張報紙抽出來,一瞅頭版,恰好是遠騰物流的搜貨船在護城河東段撈出了人屍的新聞。
角落裡還有一格小小的方塊。
“早前已淡出公眾視野的知名玉女歌手費夢,因急病發作,被緊急送往醫院……”
“費夢曾在自己人生事業的巔峰時期突然宣布退出歌壇,數年的平靜生活之後,她終於在今年夏天,找到了自己人生中的另一半。”
“當年費夢在新年晚會上與湯貞合唱一曲《如夢》,令她一夜之間成為無數人心目中的夢之女神。一年之後又突然宣布退出歌壇,給千千萬萬的歌迷留下巨大的遺憾。如今女神嫁了人,成了婚,編輯部衷心希望她身體早日康復,家庭和和美美。”
甘霖放下報紙,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槍油,抬頭看那扇還緊閉的臥室門。“費靜小姐不會騎馬啊,杜師傅,”甘霖道,“你要是實在不肯上班,我就借你的馬給她騎一騎了。”
馬場的皇家會員薛太太,一見甘霖甘老闆從宿舍樓出來了,趕緊把他叫到一邊:“你們小艾老闆上哪兒去了?”
馴馬師們已經從馬廄里牽出一匹深栗色的馬出來。幾個人小心翼翼,前面捧著後面護著,把一位換了馬靴馬褲戴了頭盔的年輕女士扶上馬去。
“怎麼了薛太太。”甘霖問。
薛太太一臉苦色,說是她的好朋友,遠騰物流閆總的太太費靜,前陣子剛住院了,從出院到現在還一直心情不佳:“我這不是把她帶來這邊散散心,還指望小艾老闆那個貧嘴給她逗逗樂子,開導開導她呢!”
甘霖說,實在不巧,他們小艾老闆這幾天恰好也正鬱悶呢,恐怕是開導不了誰。
費靜小姐在馬場騎馬散步,一直待到了下午五六點鐘才回去。他的丈夫,遠騰物流的閆總親自開車來接,親自把她從馬上抱下來。薛太太對甘霖說,閆總是遠近聞名地疼媳婦,愛美人不愛江山:“人家都說他,烽火戲諸侯!”
甘總和閆總是第一次見面。閆太太還穿著馬靴馬褲,有人陪她去貴賓室里換衣裳,閆總在外頭等。他跟甘霖交換了名片。閆總說他早些年聽過甘霖在這城裡的一些名頭。“今天不太巧,”閆總道,“朋友家裡有個家庭派對,提早約了我和小靜。不然我該請甘總吃個便飯。”
甘霖一聽,挑眉問:“是萬邦集團林副總家裡的派對?”
閆總道:“對,林大光頭家的!”
“那可巧了,”甘霖說,“咱們順路。”
萬邦集團副總經理林大,在南郊有一座莊園。他近來動作頗多,出入了不少社交場合,連他的夫人鄧黎珍都開始拋頭露面,在自家操辦起了家庭派對。誰人都知道,這個林大要開酒莊了,目標直指法國特級葡萄田,他那些有頭有臉的朋友們大多參與了一筆。
甘霖出現在派對門口的時候,不少林大的狐朋狗友們瞧見是他,都頗感意外,面色尷尬。
倒是派對主人林大毫不見外,招呼著人把“小甘”請進來。“這是我老學弟了,甘霖,以前在澳洲,我們可是同個寢室,相依為命,”林大已經喝了點酒了,他把甘霖摟著,親親熱熱地跟周圍人介紹,“回國以來我們哥倆見了不少面了,今天難得到自己家來。”林大朝陽台外面叫道:“珍姐!珍姐!”
“幹什麼呀?”
“小甘來了!”林大道。
應聲的人是鄧黎珍,她原本在室外陪那些帶了孩子的夫人太太們在草坪里說話,這會兒她進來,有點不自在地提著裙擺,看見甘霖就笑:“小甘來了,怎麼來這麼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