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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寫嗎?”
祝年年搖頭。陳靜安給她的守則,關於陳長寧的部分著墨很少,基本就是建議和他保持距離,細節方面的注意事項幾乎沒寫。
“那就是他這個人,沒什麼好寫的。”陳靜安隨口道。“倒是你爸,我總覺得他發現了什麼,連你媽都說他昨天對我有點過於熱情了。”
“我,爸爸……”祝年年伸手指自己,“對你,過於熱情?”
“對。昨晚他帶我散步。”
“我,爸爸……帶你散步?”
“對。怎麼了?你這什麼表情?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件事很可疑?你爸還問了我一些奇怪的問題。”陳靜安越說越覺得事態嚴重,刑警果真不好惹。
“爸爸問你什麼問題?”
“問我最近在讀什麼書,是不是還在看村上春樹,我根本沒看過村上春樹,就含糊說了幾句,後來他問我班上、學校里有什麼八卦,之前那個常來家樓下等你的方同學怎麼樣……”
聽到這裡,祝年年心中瞭然父親的用意,她笑著說:“我爸爸懷疑我在早戀。”
“啥玩意兒?”陳靜安瞠目道。
祝年年把收好的書包背上,徐徐道:“他很不喜歡我讀村上的樹,不過這點沒什麼,關鍵是,他提到方建。”
“對對對,方建。方建是誰?暗戀你的人啊?”
祝年年一驚,陳靜安猜准了。
“真是啊?”
祝年年點頭:“不用擔心,他不是懷疑你的身份,時間不早了,我們回教室去吧。”祝年年話一說完轉身就要走。
陳靜安拉著她的書包帶,一把把她拉了回來。其實陳靜安本人的身高比祝年年高,她有一米七一,祝年年只有一米六五。可如今哪怕陳靜安是祝年年的身高,提溜人的本事倒還健在。
只見身材比陳靜安高挑的祝年年一臉疑惑地回看她。
陳靜安清了清嗓子,認真地說:“今天下午放學比較早,你能幫我做件事嗎?”
“什麼事?”
“我爸媽七點半坐校車出發,八點一刻才能到家。陳長寧考試考到六點,通常他會跟他那群傻哥們兒打一兩個小時球放鬆再回家,咱們高二統一五點半放學,也就是說,你回家後,有一到兩個小時的時間。”
“做什麼?”
“去陳長寧房間幫我拿點東西。”
祝年年瞪大眼睛:“什麼東西?”
“幾本書。”陳靜安壓低聲音,神情像諜戰劇里的女特務。“書名我記不太清楚,大概是物理知識那一欄,有幾本時空穿越、時間的秘密之類的,他喜歡整理,這一類的書都放在一起,你挑著拿就行。”
“你說的‘拿’是指?”
陳靜安右手別在嘴角左側,神秘兮兮的樣子,悄聲說:“就是趁他不在家的時候拿,千萬不要被他知道。”
“可這不就是偷嗎?為什麼不直接問他借?”
“哎呀!”陳靜安禁不住拍了一把祝年年的肩膀,“你怎麼這麼耿呢!問他借,他不一定會借,沒準還盤問你為什麼借,你這麼膽小,萬一露餡怎麼辦,自己拿就沒這麼多麻煩了,你放心,我們陳家是很開明的人家,家裡錢雖然不多,書多啊,拿幾本書,不會有事的。”
“可是——”
“別可是了!難道你不想弄明白咱倆現在什麼情況嗎?不管是夢還是不能解釋的科學現象,你不想知道咱們還要互換身體多久嗎?你難道不擔心身體再也換不回去嗎?”
祝年年被這套強勢的排比疑問句說服了。
這一個周六的校園生活,在陳靜安的想像中,是可以如白駒過隙般迅速結束的。
可惜,並沒有。
上午第二節課課間休息時間長,陳靜安正聽鄧莎莎和她講自己從書上看來的,各種駭人聽聞的野史。歷史課代表忽然走到她桌前,通知她去年級組辦公室走一趟。
三月的天是晴朗的天,窗外藍天白雲,陳靜安卻感覺到狂風暴雨的跡象。
高二八班的歷史老師姓徐,講課帶點江浙口音,看起來個子小好說話,實際上很嚴厲。——這是祝年年守則里對徐老師的描寫。
陳靜安平時生活中頑皮歸頑皮,倒還從沒因為考試不好或者表現不好被叫到老師辦公室,這是第一次。
走進年級組大辦公室,陳靜安發現祝年年名聲響,不僅在學生群體裡,還在老師隊伍中。她進門之後,一路接收到不少來自各科老師的目光。
“年年來了。”徐老師坐在辦公椅上,抬起頭扶了扶眼鏡看陳靜安。
“徐老師找我……”
“唰”的一聲,是徐老師從前方一沓試卷里抽出一張,移到了陳靜安面前。
評分欄里紅筆寫的兩個數字落進陳靜安眼睛裡,觸目驚心的21。
陳靜安難得地臉熱了,無地自容,她發誓,從她四歲半被陳家領養開始,各種考試,從沒拿過這麼低的分數。
“要跟老師解釋一下嗎?”徐老師一邊批改作業一邊輕聲問。
“我沒複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