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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步青給宋眉山的生活費也只得一年,而後來的錢都打到了陸長安的帳戶上,自陸長安與宋眉山分手,她沒再向他要過一分錢。
是的,宋眉山搬出去了,她的學費,她的生活費,她的服裝費,她的一切的一切,都不再與陸家有關係。也與他,陸長安,再無關聯。
宋眉山可能穿了一件沒有牌子的羽絨服,至少陸長安在她身上沒有看見一件帶有品牌標誌的當季商品。當年他買給她的衣服,prada、miumiu、lv、hermas,她一件都沒要。
宋眉山將這些帶有屈辱痕跡的矜貴商品通通丟在了陸宅,甚至當初陸長安給她買的那個杯子,她也沒拿。
宋眉山只帶走了她的課本,還有她來時候的一些衣服,一件樸素的黑色羽絨服,還有兩件毛衣,一灰一白。
陸長安從來不知宋眉山有這麼大的氣性,他眼中的眉山一直是個很好哄的小姑娘,給她一點笑容,她就會高興一天。你若給她買一件像樣的衣服,她半個月一個月也不再開口向你要東西。
陸長安一直以為宋眉山是好哄,她是對物質需求不高。其實不是的,宋眉山是愛他,因為她愛她,她便尊重他,也尊重自己,以求將自己放在與他平等的位置上。
她不開口要東西,她是怕他瞧不起自己,瞧不起自己,便沒有了尊嚴。
即使他們再相愛,也是不平等的。
陸長安心酸得很,宋眉山的嘴角紅腫,她沒有塗口紅,嘴下卻有了乾裂的痕跡,興許是被凍的,被這聖彼得堡漫長而嚴酷的冬季給凍的。
“好的,咱們團是個小團,才29個人,請各位叔叔阿姨跟我走,對,帶上行李,檢查隨身物品,跟我走。”宋眉山舉著小旗子,“來,這邊,不要掉隊。”
彼得堡的天都沒有亮,宋眉山穿著她的那件灰沉沉的羽絨服走遠了,陸長安望了一下同樣暗沉的天空,他有點想哭。
賴銀寶來接陸長安,開著他的那輛紅色特斯拉。
“誒,老陸,那是眉山吧,我看是眉山,她帶團去了?”
陸長安上車,輕輕應了一聲:“嗯。”
賴銀寶將手中菸頭丟了,說:“你們怎麼回事,不準備和好了嗎?”
陸長安手指摸了一下自己脖頸,“她不願意。”
“她不願意是甚麼意思,你去找過她了嗎?”賴銀寶其實很不滿意陸長安對宋眉山的態度,他不熱情,起碼一直表現得不夠熱情。
賴銀寶說:“我覺得不是她不願意,是你不願意。”
陸長安沒有吱聲。
“你有沒有看她瘦成什麼樣子了,你還記不記得你把她帶到彼得堡來的第一天,她那個時候是甚麼樣子?她那時候臉蛋兒紅撲撲的,說一句就笑一笑,多說一句就害羞了。現在你看看她,你看看她一個女孩子給人當地陪,地陪多辛苦你不知道嗎?這大過年的,沒有人願意出來接團,又冷,錢又少,但凡哪家條件稍微好一點的,根本沒有人願意出現在這個時候的莫斯科火車站。”
“我覺得你配不上她。”
“真的,我從沒見過有人能把自己妹妹折騰成這個樣子的,你說你愛她,卻對她不好。老陸,你是不是覺得你懲罰她你就舒服了,你的孩子就回來了?”
賴銀寶搖搖頭,“既然不愛她,也不想真心的對待她,當初何必招惹人家,作孽。”
賴銀寶鬆了腳剎,將油門一踩,說:“你不想動的話,那我就動了,我喜歡她。”
陸長安表情很平淡,他什麼都沒說。當然他也沒有權利說什麼,因為梁與君也明確表示過,“你要是主動放棄的話,那我就上了,我也喜歡她。”
宋眉山站在大巴上,她面對觀眾,甜甜一笑,“各位叔叔阿姨們好呀,咱們這是夕陽紅團隊呀。”
少女的笑容又嬌又俏,立時間就有老阿姨說:“姑娘長得漂亮,哪裡人呀?”
宋眉山說:“秭歸,湖北秭歸。”
“哎呀,王昭君的故鄉啊,真是好山好水,這姑娘有當年的昭君之貌了。”
宋眉山還是笑,“哪裡,這位叔叔過獎了。各位叔叔阿姨都辛苦了,從莫斯科過來,這邊更冷一些是吧。”
宋眉山道:“是這樣的,彼得堡的冬季溫度比莫斯科更低一些,要低個兩三度,各位叔叔阿姨年紀大了,請外出一定要穿好衣服,千萬別感冒。”
宋眉山拿出一張紙,“我這裡有各位叔叔阿姨的聯繫方式,還有各位留下的資料,哎呀,咱們這裡還有一位南京大學文學院教授,真是很榮幸啊!”
宋眉山的嘴甜,並且她給予諸位團友足夠的尊重,人家地陪都是坐在座位上,背對觀眾自說自話,她是堅持一定要站起來的,並且對著觀眾說話。
這是陳其美留下的經驗,他說:“人與人交談,切忌後背對人,人家會有排斥你的言語的潛意識,也對你說的話嗤之以鼻,接著你很難開展下一步活動,進而推進你想達到的目的。”
“諸位叔叔阿姨昨晚上都睡好了嗎?我們馬上就去吃早餐好嗎,其他團隊都是先去看公園,但公園現在還沒開門,去了也只能看見鏟雪車。”
宋眉山笑,“早餐是中式的,有稀飯、包子、雞蛋,味道還不錯,我覺得我都吃得慣,各位叔叔阿姨也一定吃得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