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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安在莫斯科開往聖彼得堡的列車站台上等宋眉山,而去接宋眉山的那個小伙子叫周頤年,周頤年將宋眉山帶到站台上,指著一個穿白襯衫灰西褲的人說:“眉山,喏,那就是你哥哥,去吧。”
宋眉山沒有吱聲,她感覺自己家裡的一點私事已經人盡皆知。好比現在,她不認識她的哥哥,卻要一個外人來告訴她,去吧,那就是你的哥哥。宋眉山低著頭,她沒好意思熱切地跑過去,喊一聲:“哥哥!”
本來就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並且這個哥哥顯然對自己不是太熱情,要不然為什麼接機都是別人去的,他自己怎麼不來。
宋眉山勾著頭,那頭周頤年已經在和陸長安打招呼了,兩個男人互相拍了一下手臂,周頤年指宋眉山,陸長安的臉這才望過來。
陸長安生的很好看,他身形挺拔,肩寬腰細,尤其一件合身的白襯衣塞在西褲里,更是玉樹臨風。他沖宋眉山招手,“眉山,過來,車來了。”
宋眉山勾著頭,任由陸長安拿了她的護照,她跟著他上車,她哥哥在前面說:“當心,這裡很窄。”列車果然很窄,這是一輛臥鋪,等進了車廂,宋眉山才發現周頤年沒有跟上來,車上只得她和她所謂的哥哥二人而已。
陸長安顯然對這種長途臥鋪火車很熟悉,他拿了個床單鋪好下層的床,又轉頭問:“你的行李呢?”
宋眉山懷疑她的這個哥哥根本就沒有好好看過她,甚至一眼都沒有仔細看過,要不然為什麼他根本不看自己的眼睛說話。
宋眉山勾著頭,“沒有行李,我就只有一個包,衣服都在裡面。”
陸長安確實沒有仔細看他這個所謂的妹妹,一來他們毫無血緣關係,二來,這丫頭萬里迢迢來彼得堡,她究竟想做什麼?陸長安帶著半排斥的心理與宋眉山接觸,而宋眉山又不是個傻子,她自小失去父親,又長在孤兒院裡,對身邊人事最為敏感。
是以,只要陸長安稍微透露出那麼一點點不歡迎,宋眉山立馬就感受到了。
“餓了嗎?”陸長安回頭瞧見這個勾著頭的女孩子,忽然覺得自己太過冷漠和嚴苛,父親二婚,而這個女孩子又有什麼錯呢,她才十八歲,什麼都不懂的年紀。
“把包背上,我們去吃飯。”莫斯科到聖彼得堡的火車實在太窄,車廂是四人一間的,宋眉山與陸長安的床鋪是上下鋪,對面的上下鋪還不知有沒有人。
“嗯,”宋眉山背上自己的大背包,那背囊鼓鼓囊囊,陸長安看了她一眼,終於將手伸過去,“來,我來。”
“不用!”不知怎麼的,宋眉山拒絕了陸長安的好意,她將包背在背上,那包裹顯見的也不輕,陸長安說:“過去到彼得堡的火車裡很容易遇見小偷,現在好一些了,如果你沒有甚麼重要物品的話,可以放在這裡。”
宋眉山搖頭,“不用”。說完這句,再沒別的話了。陸長安發現這個小姑娘很拗,她看起來低眉順眼,實際上完全不是聽人指揮的性格。
陸長安點頭,“那走吧,去餐廳。”
宋眉山在車窗邊坐下了,陸長安將餐牌遞給她,問:“想吃甚麼,魚還是肉?”
俄餐多冷食,例如冷的香腸,例如冷的麵包,例如冷的牛奶,但餐牌上有香煎三文魚,有炭燒小羊排,還有牛肉土豆泥。宋眉山抿了抿嘴,陸長安白淨修長的手指點過來,“牛肉喜歡嗎,配土豆?”
“嗯”,見宋眉山點頭,陸長安才招餐廳高挑金髮的女郎過來,陸長安話很少,他大概只說了要甚麼,也沒多餘的話了。
陸長安有一副好嗓子,宋眉山心想。
她的這個所謂的哥哥說起俄語來聲音略低,好像不如方才在機場的那個說得好聽,那一位說俄語的調子更有感情些,錯落有致。不過陸長安的發音,也是好聽的。
陸長安給宋眉山點了杯奇異果汁,等偌大一杯綠色果汁端上來的時候,宋眉山心道,這果汁好實在,杯子真大。
“俄國人這方面還是可以的,飲食方面,不怎麼缺斤少兩。”陸長安可能是知道宋眉山在想什麼,或者僅僅只是找個話題作為切入口,他說:“你今年高中畢業了?”
宋眉山對著果汁抿了一口,她心想,味道真不賴,這在國內,那些網紅飲品店得兌水換成兩杯來賣。宋眉山微微勾著頭,陸長安發現他這個妹妹很喜歡勾著頭,也不愛說話,有時候簡直不知道她有沒有在聽自己說話。
“眉山?”
陸長安又叫了一聲。
“啊?”宋眉山仰頭,“哦,我是今年高中畢業,是的。”宋眉山跟剛剛還魂一樣,她抬起頭,對著陸長安的眼睛說:“我會到聖彼得堡讀大學,聽說哥哥也在這裡,爸爸希望我們互相照顧。”
陸長安這時候好像才看清宋眉山的臉,他的這個妹妹眼睛很清亮,皮膚很白,嘴形尤其好,上下唇抿在一處,是一個輕.薄的桃心形狀。
宋眉山說完,衝著陸長安笑了一笑,然後好像又準備低下頭。
陸長安輕輕瞥她的臉,他發現這姑娘的唇齒長的特別美,唇是有些蒼白的淡紅色,齒是乾淨潔白的貝齒,不僅乾淨,最重要是整齊,好像從小沒被糖果侵蝕過,也沒有被蛀牙黑洞禍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