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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可以開始了。”
雲霜的聲音通過耳機傳輸到他們的耳中,門口上的彪形大漢動作驚人的統一,一個個瞪大眼睛,嘴巴張的大大的,好像一個個哮喘的病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突然一滯,向後倒去,躺在地上蹬了蹬腿兒,最後不動了。
呼呼風聲吹過,那些躺著的人的衣襟被颳得發出獵獵的響聲。藤子慢騰騰的靠近,似是在觀察他們的中毒後症狀。一切都正常,黑暗中一個個不甘心的瞪著眼睛的人讓她看了發毛,雖然那都是死人,但是那麼多的死人,眼睛都睜著,又是在黑夜,她還是有些驚悚的。不敢多做停留,從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的人中走過,偶爾也會踩了什麼人的身體。軟軟的觸感頓時令她頭皮發麻。腳下的動作更快了。
進了水牢的大門,抬頭瞅了瞅那覆在頭頂上的電網,驕傲的笑了笑,她的心跳加快了一些,她覺得憑她的本事和聰慧,是和楚殤再適合不過的了。院子裡真是空無一人,起先她也疑惑,但隨即又自己說服了自己,是她聰明驍勇,所以才能一路過關斬將!
憑著那天在牆頭上所看到的景象,她先去了那個被吊著的,已經渾身是傷的死士所關押的牢獄。路過一排排黑漆漆的房間,藤子也是寒毛倒立,這裡,不知道死過多少人,有多少的冤魂?腦子裡一這麼想,頓時額頭上就冒出一層細汗。她頓住了腳,辨別了一下方向,將腦子當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趕了出去。她現在沒有時間在這裡胡思亂想,要是門口上大量的屍體被發現,她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對於一個從小經受過特工訓練的女人來說,她深刻的知道,時間就是生命,哪怕是一秒鐘,都有可能會有完全不同的結果。
一個個的金屬大鎖毫不留情的緊鎖著,她在一個厚重的鐵門前停住。四下瞅了瞅,寂靜的嚇人,定了定神,拿出了裝了消聲器的手槍往後退了幾步,大鎖材質堅硬,開了好幾槍才聽見清脆的一聲咔嚓,像人類的骨頭被誰生生擰斷的聲音,鎖斷了。藤子後背一涼,打了個寒戰。
進去之後上前探了那人的鼻息,氣息很微弱。用力在他的臉上拍了幾下,啪啪啪的聲音迴蕩在這裡,她心裡又急又怕,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她用槍打斷了綁著那男人雙手的鐵鏈,那男人噗通一聲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藤子這才發現這男人的手筋和腳筋已經被人割斷了。她臉上的表情詭異極了,明明胸有成竹,卻總有不好的念頭浮現出來。
頭和地面的撞擊讓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借著通過小窗戶灑進來的月光,他看清了面前的女人,他們主人的女兒!藤子!他的內心是歡喜的,經受了這麼多天的非人般的折磨他早就想死了,可惜他們連他想死的權利都給剝奪了!他張開嘴巴啊啊啊的亂叫,藤子疑惑的捏起他的下巴,強迫他張嘴。看到裡面只有少半截的舌頭在費力的蠕動,她驚了,一把鬆開他跳出了很遠。
她拍拍胸脯站定,還好,不就是沒有舌頭了嗎?死人她都見過無數,還怕這個嗎?“你,你,唉,其他人呢?”
“嗚嗚,啊啊,嗯嗯……”男人嘴巴一張一張的,卻只能發出這些個單調的音節,聽的藤子找不到一絲的頭緒。看著他趴在地上,只有頭部能夠翹起來,他嗚嗚呀呀的話在這寂靜的能清晰的聽到回音的地方顯得突兀又刺耳。
藤子眸子突然冷了,舉起了手槍對準他的眉心,“讓我來幫你解脫吧?你現在已經不能幫我們做任何的事情,留下你在這裡,只會遭受更大的痛苦。”
那男人閉了嘴,同時閉上了眼睛,這一刻終於來臨了,他早就盼望著能夠早日解脫。他就是上次楚殤他們在西部帶回來的那個唯一活著的恐怖分子,現在正好為引誘藤子派上了些小用場,讓他們自己的人來解決掉他,也算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嗤——
子彈穿透空氣,發出了一聲極輕微短暫的聲音。
噗——
眉心開了花,血濺了一地,他嘴角掛著笑容,腦袋噗通一聲撞在了地面上,這一次,他永遠也不會再起來了。
微愣的瞬間,一直漆黑的水牢整個驟然亮如白晝,藤子心道不好,怕是楚殤的人警覺了,可能是發現了門口的屍體。她迅速裝上了滿滿的子彈,心裡琢磨著今兒恐怕是救不成人了,轉身想跑,卻是愣了。她的身後站著好多人。很多還是在門口的時候被她毒死的。沒錯,就是那些人!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嘴唇有些發紫,“你們?是人是鬼?”她的毒,還從來沒有失手過,那樣的風,那樣的劑量,他們要是沒死,那是不可能的!
一群男人個個臉上掛著譏笑,朝她一步一步邁近。她感覺自己的頭皮一下子炸開了,後退一步正好踩在了剛才被她打死的那個男人的臉上,鞋和褲子上都沾上了血。剛死的人,還是軟的,一腳踩上去,感覺他還在動,藤子啊的一聲尖叫,同時拿著槍的手往上一端就預備朝著前面壓過來的一群男人掃射。
嘭的一聲響,在這狹小的牢房裡與它的回音重疊在一起,震得耳膜都疼。藤子被迫後退了幾步才停下,槍已經飛了,握槍的手無力的垂下,手腕處血流如注。傷口火燒火燎的鑽心的痛。她咧嘴,原來中槍是這種感覺的?面前的人群自動分開,從後面走過來兩個男人。他們不約而同的互相稱讚著,笑嘻嘻的走來。
兩個長相英俊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語,“嘿,肖哲,真的佩服你啊!通過查到她的手機號碼就能將她的去向搗鼓的一清二楚。”
“哪裡哪裡,你才是牛人,這麼短的時間就配製出這麼大量的解藥讓他們提前服下去,有了你,以後再去淵本四郎那個老狐狸的老巢,就可以不用怕他的毒陣了!”
藤子的臉色鐵青。她知道她中計了。原來一切的安寧都是假象。一切的寂靜都是暴風雨要來臨的徵兆。沒有了毒藥的藤子就是一個普通的女特工。被丟在這樣一群個個軍事素質精良的男人中間,捏死她太容易了!
她還抱有一絲希望,看準了他們哈哈大笑的時候,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伸進了自己的腰部,瞬間,一支特製的體型很小的微型衝鋒鎗就被她握在手中,對準了他們。
扣動扳機的瞬間,她的表情猙獰,大喊一聲,“去死吧!”食指動了。她恨透了這些拿她找樂的男人,她知道他們不敢殺了她,她對於他們來說還有用,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麼大費周折的來抓她。就算是真的要她死,她下地獄之前也要拽上幾個墊背的!
眼看扳機就扣到底了,手腕處又是一痛,槍口垂下,手無力的鬆開了手中的武器。她看著手腕處的飛刀,眼神遊離的在人群中尋找著發飛刀的人。道上的人都知道,楚爺飛刀全球一絕。
“呵呵,怎麼樣?我就說她肯定雙手都能打的!你輸了!”莫小北被楚殤抱著,坐在他的手臂上,雙手擰著他的臉頰,“願賭服輸,晚上給姑奶奶舔腳趾頭!”楚殤沒有說話,但是他臉上明顯的溫暖和看著莫小北時眉眼中的笑意是藤子從來沒有見過的。妒意大過怒氣。
眼前出現的一幕令她怎麼也想不到。他們不是分手了嗎?不是親兄妹嗎?莫小北大著的肚子讓藤子臉色蒼白,她暫時忘記了手腕上刺骨的疼痛。心痛來的遠遠比這還兇猛。
莫小北此時心情甚好。沒想到楚殤大晚上的把她弄出來說給她一個驚喜,原來是這個!其實他們早就和肖哲在監控室里觀戰了,不確保安全,楚殤是不准她出來的,雖然她早就興奮的安奈不住了。觀戰期間她還讓肖哲盜用了藤子的手機卡號程序,以藤子的名義給端木發了一條簡訊,約他一起來這裡匯合。楚殤嘴角往上一扯,捏了捏她彈性十足的小屁股,這個臭丫頭,總是這麼多的鬼心眼兒。
“嘿嘿,怎麼樣藤子小姐?刀插在手上的感覺如何?這一刀是我的作品哦!要是我家男人出手,那力度肯定是穿透了你的手掌然後再穿透你身後的牆皮,最後在外面的空氣當中接受空氣的阻力在行駛個十里八里的,遇上顆大樹什麼的就能夠停下了。”
眾人低下頭偷笑,楚殤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這丫頭這牛皮吹的,居然還臉不紅心不跳的。雖然知道是騙人的,但是藤子的臉還是不自禁的變了色。
很快就有幾個男人上來將她綁了,縱使是雙手都受傷的女人,但是基於她的狡猾程度,還是將她綁成了粽子。自始至終,楚殤的眼睛都在懷中的莫小北身上,藤子現在的身份,突然變成了他的階下囚,她嘲笑自己傻,自己那麼心心念念的男人,其實一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她所有的舉動都是他眼中一個小丑的無力掙扎。但是,她就是恨不起來他。就算是他現在要殺了她,她也會在臨死之前好好的看看他的臉。
計劃到此圓滿結束,二流子帶著幾個人壓了她準備送去專門為她準備的牢房。楚殤不喜歡這屋裡的血腥味道,怕小北聞多了會影響孩子的心情。他抱著她轉身離開的瞬間藤子忍不住叫住了他。
“楚殤,請你等等。”悲戚的嗓音,憂傷的眼睛,還有她那顆不死的春心。她整個人看上去那麼的蒼白悽美。是男人看上一眼都會動容的吧?但是除了這群人。這群人從來都將敵我分的明明確確,這女人生的再美,在他們眼中都只有一個身份,敵人!是敵人就要往死里折磨!
楚殤沒計劃停留,憑他的耳力不可能是沒有聽見,她說話的時候,他正把腦瓜子往莫小北的胸前瞎磨蹭著。小北推開了他的腦袋,猛敲他的頭,“丟人!豬頭似地!我這裡有豬食嗎?啃什麼啃?!等等,看看藤子大小姐有什麼話要跟你說的!”
他這才扭頭,眼睛從莫小北的臉上移到藤子身上的時候,已經冰冰涼涼,再沒有一點兒溫度。嘴皮輕翻,極不耐煩的吐出一個字,“講!”
冷颼颼的視線,加上冰冷的話語,讓藤子心底的那一絲希望破滅了,楚殤是對她一點兒意思都沒有的,但凡有一點兒意思的,都不可能用那種疏離的冷漠眼神看她!這種覺悟讓她心痛不已。僅存的一絲驕傲讓她嘴角綻放出了一朵絢爛的花,她哈哈的笑,笑得猖狂,笑得得意,笑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帶下去。”楚殤冷冷的命令。他可沒心情在這裡看一個瘋子傻笑。
“放開我!讓我說!”藤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話沒說完,就是挺在那裡不肯走。
“說唄,等會兒把她放到了那冰水池子裡,誰還和她說話去?小鯊魚嗎?”莫小北從楚殤的懷裡掙脫了下來,朝著藤子邁近了幾步,她還想往前走,走到她的跟前去,但是被身後的楚殤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