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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著昔日那個堅強隱忍的女孩子這樣悲傷的神情,軒轅頤的心,還是跟著難受的。他抬眼看了看手術室亮著的指示燈,邁步過去走到那父女的跟前。
“游慡,情況怎麼樣?”
聽見了軒轅頤的聲音,游慡猛地從父親的懷裡抬起頭來,她眼神複雜的盯著軒轅頤,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楚楚,你那麼厲害,是不是有辦法救救游慡的媽媽呀?你看那父女倆,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就為了讓她能夠活著,她要是再走了,他們不就是人財兩空了嗎?”小北依偎在楚殤的懷裡,眼睛看向游慡那邊,這一幕,讓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當初她的媽媽離世的時候,爸爸會是多麼的傷心呀!要不是有她和姐姐支撐著他的精神世界,他是不是都要倒下了?
“傻瓜!”楚殤親了親她的額頭,有些無奈的說,“我又不是神,世上也沒有還魂丹,醫生都辦不到的事情,我又怎麼能辦得到?”
小北黯然,摟著楚殤的小手收的更加緊了。
又等了幾分鐘,醫生終於出來了,但是卻說出了令所有人失望的話,“進去見她最後一面,和她告個別吧?”
游慡身子一軟,被軒轅頤一手給扶住了,他一手摟著她的腰,認真的對她說,“游慡,別哭,進去看看媽媽,讓她不要擔心你,讓她沒有牽掛的走。”
悲痛欲絕的游慡無力的點點頭,腳下實在是軟的厲害,軒轅頤不得不半摟半攙著她進去。小北他們站在手術室的門口,軒轅頤摟著游慡站在病床的一側,遊子文站在另一側。
“媽,媽,您聽得見嗎?我是游慡啊!”
在女兒無數次的呼喚中,病床上的女人終於眼睛恢復了一點兒神采,這也許就是民間所說的迴光返照吧,她動了動眼球兒,發現女兒和老公都在自己的身側,她很努力的牽起了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她的嘴唇蠕動,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游慡和遊子文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游慡想哭,一旁的軒轅頤摟著她的力量加大了,他在她的耳邊低聲提醒,“快說讓媽媽放心你的話。”
被軒轅頤一提醒,她這才恍然大悟,她拉著媽媽的手,眨巴著眼睛逼回自己的眼淚,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要太顫抖,“媽媽,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和爸爸的。”
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聽了女兒的話眼神中透著欣慰,然後眼珠一轉又看向自己的丈夫,遊子文真的如他所說的,為自己的妻子綻放了一個算不得很美的微笑。
“老婆,跟著我這些年,辛苦你了,來生讓我來好好的伺候你,寵愛你,彌補你。”
游慡的媽媽眼睛濕潤了,她不舍的看了會兒自己的老公,最後將視線鎖定在軒轅頤的臉上。軒轅頤有些不自在,嘴皮動了動,最終決定說出了讓老人放心的話,“伯母,我會好好照顧游慡,她是個好女孩。”
聽了軒轅頤的話,游慡驚了,她側過頭去看他的側臉,堅毅、認真。她的一顆心終於有了一點兒慰藉。
游慡的媽媽笑了,這次笑容很大很燦爛,瞳孔一點點放大,就這麼笑著走了。
屋裡頓時響起了游慡尖銳的哭喊聲和遊子文悲戚沉悶的哭泣。軒轅頤扶著游慡臉現傷感的站在一邊,心情有些沉重。病房門口的小北看了這一切,眼睛濕濕的,她扭身窩在楚殤的懷裡,不想再看這樣難受的場面。
葬禮的整個過程,軒轅頤都在,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在老人臨死的時候的承諾,所以他盡職盡責的一手操辦了老人的葬禮。時刻陪同在游慡的身邊。游慡不肯吃飯,他就打來飯一勺一勺的舀給她強迫她吃。不肯喝水,他就摟著她的脖子往她嘴巴里灌。雖然有的時候動作挺粗魯,但是有他的照顧,游慡並沒有垮下去,也沒有消瘦多少。
楚殤和小北帶來了許多部隊上的人的關懷,花圈、禮金,樣樣不少,葬禮搞得很氣派,遊子文看著忙裡忙外的軒轅頤,在心裡暗自喜歡。
入殮的那一天,天空飄著蒙蒙的細雨,軒轅頤為老人選了一處風景優美的墓地,環境清幽,山清水秀,以後她老人家就要長眠於此了。
那一天,來了很多人,親朋好友,街坊鄰居,大家都來送她最後一程。
所有事項都結束了之後,小北叫人先送了遊子文回去休息,游慡堅持再陪媽媽呆一會,最後,這裡只剩下了游慡和軒轅頤。
軒轅頤為她打著傘,靜默的站在她的身後不發一語。良久,游慡輕柔的開口,“頤,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今生,會用我所有的愛來報答你。”
“我說過,我不用你的報答。我只是舉手之勞。”
就知道這個男人就是這種冰冷的態度,游慡也不氣,通過媽媽這件事,她就更加認定了軒轅頤這個人,她知道他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要是能夠真正的走進他的心,才能享受他骨子裡的所有熱情。
她突然轉身,踮起腳尖,非常準確的將自己的唇覆上他的唇,並將自己的小舌頭伸進去和他的舌頭糾纏一番。整個過程短短几秒鐘,軒轅頤反應過來想要將她推開的時候,她已經糙糙結束了這個吻。
初吻,他的初吻!居然是被女人強奪的!他紅著臉盯著眼前定定看他的女人,她突然莞爾一笑,“我也是初吻,所以你不吃虧。還有,既然我親你你會臉紅,證明你還是喜歡女人的!”
本來初吻被偷,心裡悶悶的軒轅頤,看到游慡這般耍賴的表情卻又是恨不上來。他長出了一口氣,語氣涼涼的說,“我送你回家。”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小小的野戰
游慡微微一笑點點頭。軒轅頤一路上緊抿著雙唇不言語,游慡時不時的側目去看他,每每看到他俊朗的側臉,她的內心就會是一陣歡快的悅動。
到了游慡他們家門口,她挽著他的手臂期待的問,“頤,進來坐坐?”
軒轅頤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又一松,淡然的說,“好。”
或許是軒轅頤對她的態度轉變的太快了,游慡感覺這幸福感來的這樣的不真實。她擰了擰自己的大腿,疼,她笑笑,疼就說明不是夢!
遊子文一個人坐在屋裡手捧著妻子的照片,喃喃的在說著什麼,軒轅頤和游慡見狀在門口先站了一會兒,不想打擾這一對已經陰陽相隔的老人。
哀戚的訴說著自己對老婆思念的遊子文根本沒有注意到門口站著的人,他低著頭似在回憶似在自語,那些他和妻子曾經美好的故事。一件一件,聽得游慡剛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滴落。軒轅頤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順勢依偎在他的懷裡無聲的抽泣。他眉心蹙成了結,身子僵硬的由著她摟著。
過了許久,就在軒轅頤感覺身體繃得僵硬難受想要將她推開的時候,遊子文終於從悲傷中抬起頭來發現了門口的他們。
“小伙子?閨女?你們怎麼來了也不出聲?看我,唉,讓你們看笑話了。快坐快坐。”遊子文站起身將自己老婆的照片擺回自己的臥室里,出來的時候,老臉上的淚痕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們家相對來說,面積很小,軒轅頤高大的身軀站在這又小又矮的房間裡感覺壓抑。他坐在已經有些褪色但依舊非常乾淨的沙發上,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和語言。
“今天呀,就在這裡吃,叔叔給你做幾樣家常菜,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遊子文對軒轅頤的印象非常好,當他知道了他就是他掛靠的旅行社的大老闆的兒子之後,更是驚訝,家境這麼好,卻沒有一點兒驕縱的樣子,雖然人性格冷淡了一點兒,但是不花哨,有愛心,絕對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小伙。
“不用了,您坐,聽我說幾句話。”軒轅頤起身拽住了想要去廚房忙活的遊子文,不管是手腕上的力度,還是他堅定的眼神,都令遊子文沒有反抗的餘地。游慡奇怪的看著軒轅頤,莫名的,心臟再狂跳,她不知道她要說些什麼,但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狂跳的心。
父女倆都凝視著軒轅頤,見他輕輕一抬頭,眉宇間隱匿著不容忽視的英氣。
他的兩片嘴唇一動,清亮動聽的嗓音就飄了出來,“伯父,我了解過了,游慡輟學之前是學英文的,她的英文功底非常好,如果您願意的話,我想幫助她出國深造。”
出國?游慡和遊子文同時一愣,游慡率先回過了神兒,她的頭搖的像撥浪鼓,“我不去!”開玩笑麼?讓她出國?去幾年?現在世事難料,時間能使人和事物變得面目全非,她能走麼?難以想像,幾年之後回來,這裡又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最關鍵的是,她不想離開軒轅頤!她喜歡他,就算不要名分不要尊嚴也要喜歡他!
“伯父,我覺得游慡年紀輕輕,就這樣輟學了很遺憾。再說,您不用對我的資助造成什麼心理壓力,我也有我的考慮,咱們可以簽訂一份合同,游慡學成回國之後,要到我父親的境外旅行服務中心工作滿三年,工資標準按照正常工資的一半發放,三年之後,游慡要是願意繼續留下工作,那最好,如果不願意,她完全可以輕鬆的找一份好的工作好好的生活。”軒轅頤考慮的很周到,其實他並不在意這點兒錢,但是,他只想給他們更多的尊嚴,這錢,算是借給他們的,而不是施捨給他們的。
“我不!我不走!我哪怕在國內打零工過日子,我也不出國!”游慡有些抓狂的大喊。但是軒轅頤不看她,仿佛也聽不見她聲音中的絕望。他的眼睛一直望著遊子文,他在等他說出他的想法。
遊子文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又看了一眼軒轅頤,一個眼中注滿濃情,一個眼中一片空明,閱人無數的老人一下子就懂了,他點點頭,讓游慡回自己的房間。游慡不肯,遊子文就大聲的呵斥她。她扁扁嘴,爸爸很多年沒有這麼大聲的和她講話了,她身子一顫就站了起來,一步三回頭的朝著自己的臥室走去,她瞅著遊子文的神情中帶著濃濃的懇切,她不想走,不想離開軒轅頤,遊子文怎會看不懂自己女兒的心思!只不過最痛不過單相思!
他狠狠心,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問軒轅頤,“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游慡?”
“不喜歡,也不討厭,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心,我是不會愛上她的,但是我在伯母臨終的時候答應要照顧她,照顧的方式有很多種,這是我覺得最好的一種,您說呢?”軒轅頤淡淡的口吻配合著他一絲不亂的眼神,讓遊子文肅然起敬。
軒轅頤這是擺明了自己的立場,遊子文聽了雖然為游慡可惜,但是他同時也很欣慰,因為軒轅頤對待感情很認真,他不想讓游慡對他抱有一丁點兒幻想,在儘量減小對她的傷害的同時,讓時間和空間磨滅掉游慡心中的愛戀。並且最大程度的給了他們尊嚴。遊子文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