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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嶼聲音低沉,“我沒有忘記過她。”
“好,我就當你沒忘記。”徐望南遙遙看了眼正在亭子裡被眾星拱月的何婉,“你回國發展的第一件事是來參加真人秀綜藝,第一要務是和何婉組成CP。你想過,如果白梨還是小時候對你的那副熱心腸,如今面對你和何婉,她要如何自處嗎?”
“節目不過是逢場作戲,是工作!”
徐望南輕笑:“對,對你來說是這樣。可對她來說並不是。石嶼,你在國內的時候白梨才多大?她壓根不懂得什麼是喜歡,只是習以為常的依賴!塵年法師說的話你記著:線已斷,莫強求。”
石嶼攥緊了鐵欄杆,沉默許久,直到徐望南走遠,他才喃喃自語:“我能把失去的東西搶回來一次,就能搶回來第二次……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
從南山回酒店的路上,蘇白梨一直憂心忡忡。
上車之後,止潯就把她留在了第一排,和徐望南同座,自己則走到最後一排獨自落座。
大魔頭明明什麼也沒說,可她卻覺得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一籌莫展。
聽見白梨在旁唉聲嘆氣,徐望南長長地嘆了口氣,作孽啊!
早在十來年前,他就跟舅舅旁敲側擊地說過,別讓表妹成天跟著石嶼,當然……彼時,是因為他跟石嶼關係好,白梨一個啥也不懂的毛丫頭成天跟在身後,他覺得礙事才提的建議。
但如今看來,徐望南覺得自己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這年頭,就算是兩情相悅的小情侶都有隨時分手的可能,何況是因為兩家世交而締結的娃娃親,簡直是封建殘餘,悖逆人性!
最可憐的是白梨這丫頭,什麼都不懂的時候被告知石嶼是她未來最親近的人,天天跟前跟後跑了十多年,忽然有一天人家一聲不吭就出國了,留下她被當成小城裡的笑話……
虧得這丫頭心大,否則離經叛道、步入歧途也未可知。
想到這裡,徐望南老懷甚微地看了表妹一眼:還好,心大。
呃?徐望南壓低了聲音,“你這是怎麼了?”
蘇白梨紅著眼眶,悶聲說:“我沒事。”
“又暈車了?”
“沒有。”
“那你哭什麼?”
蘇白梨抬眼,眼角紅彤彤的,但確實沒哭。她就是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從後排遞來一隻藍色的小鐵皮薄荷糖盒,蘇白梨從兩個座椅之間看向後排,是何婉。她將捲髮撥到左邊肩頭,人向右靠在石嶼肩頭,唇邊帶笑,“又暈車了吧,含一片糖,很有效果。”
蘇白梨感動得沮喪都去了大半,伸手接過來連聲道謝。
何婉笑笑:“小事情,是石嶼細心,上車前特意讓人買的。”
蘇白梨條件反射地看了石嶼一眼,對方像是沒注意到她倆的對話,正出神地看向窗外。
拿著薄荷糖回過身,放了一顆在嘴裡,她還是覺得,一點都不甜!
忽然,車廂里傳來腳步聲,蘇白梨下意識地抬頭,才發現大魔頭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正扶著椅背站在自己身後。
她彎了彎嘴角,想笑,沒笑得出來,又看見他深邃的眸子,忽然覺得眼睛乾澀,有點想哭。
這到底是怎麼了嘛……蘇白梨癟著嘴,沒頭沒腦地攤開手掌,將小鐵皮盒子遞過去,“婉婉給我的,你要不要吃?”
止潯從她掌心中捏起盒子,客氣地遞還給後排的何婉。
何婉接過,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什麼也沒說,只是笑了下。
“徐導,”止潯對徐望南說,“能不能和你換個座。”
徐望南連忙站起身——這人!當初他就打算把座位讓給白梨和止潯,是潯哥自己非要往後排走的。這才開了半小時,就後悔了吧!
止潯取代了徐望南的位置坐下,一手搭在扶手,一手搭在自己腿側。
三秒後,他的手臂就落入了小怪獸的胳膊里。
蘇白梨雙手抱著他的右臂,腦袋一歪,像來的時候一樣靠在他平直的肩膀上,舒舒服服地閉上了眼。
眼睛也不幹了,心也不慌了,胸也不悶了,就連嘴裡的薄荷糖也終於吃出了甜味。
她睜開一隻眼睛,眯了條縫偷偷看向某人乾淨的下頜,心裡跳過一個古怪的念頭:原來大魔頭才是她的藥啊……
山路顛簸,很快車裡就陷入了一片安靜。
肩頭的小怪獸睡得搖頭晃腦,如果不是止潯時不時伸手扶一把,她早不知道把瞌沖打到哪裡去了。
每次被他扶住腦袋,她都會稍微醒一醒,然後小動物似的在他肩頭蹭一蹭,尋個更舒服的位置躺好,眼睛都不帶睜,睡得安全感十足。
天漸漸黑了,車廂里亮起昏黃的燈。
人影都倒映在車窗中,止潯看向路邊的曠地,卻忽然察覺兩道視線,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石嶼正從車窗玻璃里冷冷地看著他。
“婚約並沒有解除過,你也還是我從小許下的未婚妻。”
在渡海崖上聽見的那句話,又在止潯腦海中迴響。
他聽得分毫不差,記得清清楚楚。
因為顛簸,靠在他手臂的蘇白梨稍微動了動身子,柔軟的頭髮搔著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