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
酒店的沙灘很乾淨,沙質細膩,拂過腳趾酥酥麻麻的,甚是舒服。
眼看著走在前面的止潯脫下人字拖,光腳走在沙灘上,蘇白梨也心動不已,可脫下鞋才發現拎著鞋子就沒辦法壓裙擺了,只好又尷尬地把鞋放回沙地準備重新穿上。
沒想到,明明走在前面的止潯忽然回過身,彎腰將她的涼拖拾起。
蘇白梨的腳和手一樣,腳趾白淨小巧,被細沙若有似無地掩著,在他的視線里小心地蜷了起來,止潯喉頭微動,挪開視線,拎著她的涼拖直起身,繼續往前走。
蘇白梨愣了半天,還是覺得好像在做夢。這大魔頭成天高高在上的,居然會屈尊幫她提鞋?她該不是在夢遊吧……
“過來。”
正想著,才發現某人已經攀上了一塊半人高的礁石,正俯視著她。
蘇白梨搖頭。
好高,爬不上去。
止潯沉默地向她伸出手,蘇白梨猶豫了一下,終於將手放進他的掌心,沒想到他臂力這麼大,她幾乎沒使什麼力氣就被他輕輕鬆鬆地帶上了礁石。
石面平坦光滑,大概是白日裡被浪潮洗滌,如今坐在上面聽浪、觀月果然再好不過。
蘇白梨與止潯之間隔了一人距離,蜷著腿,拿裙子將膝蓋蓋起抱,任由海風拂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大海的盡頭。
“小怪獸。”
“嗯。”反正也沒別人,反正糾正了他也聽不進,她已經懶得糾正這個稱呼了。
“你自己,希望和誰搭檔?”
蘇白梨搖頭:“我也不知道……其實無所謂啦,誰都一樣。”頓了下,她忽然想起了古嶼,連忙補充了一句,“實在要選的話,陸羽吧!”
止潯慢慢回過頭,似笑非笑地重複了一遍:“陸……羽?”
蘇白梨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其實池彌也行,呃,如果節目組同意,天鵝君也沒問題。”
“天鵝君?”
“就是跳芭蕾舞的莫僑啊,你看站定的時候身段像不像只天鵝?”
止潯壓根沒記住那個據說和小怪獸一樣是素人的男生,但被她這麼一形容,還真模模糊糊想起了個大概,不禁莞爾。
可是,他眯起眼,陸羽最好,池彌或者莫僑也行……小怪獸唯一漏掉了那個古嶼。於她而言,只有這個人和其他人不同麼?
“為什麼選陸羽?”止潯與那個陸羽有過數面之緣,雖然不算熟,但也知道這人出道多年八面玲瓏,女友粉成千上萬,呼聲甚高。
莫非小怪獸喜歡的,是這種溫文爾雅的類型?那個古嶼,也是這種。
“凌琳,哦,我室友,她是陸羽的粉絲,如果我和陸羽搭檔,就好弄些簽名照什麼的啊!”蘇白梨笑嘻嘻地托著腮,“等開學了,帶給凌琳她一定超開心。”
止潯:“……僅此而已?”
“對啊,”蘇白梨將被海風吹得張牙舞爪的短髮撩到耳後,“不然呢?”
月色皎皎,燈光悠悠,少女憨態可掬,心無城府地看著他。
臉上沒有丁點妝容,乾淨透明,卻連每一根眉毛、睫毛都深深刻入止潯眼中,清晰得仿佛閉上眼都能夠畫出來。
大概真的是咖啡作祟,小姑娘絲毫不見在飛機上的頹樣,說話的時候眼睛晶亮,只差沒手舞足蹈,嘰嘰咕咕地說著她那個室友有多著迷於陸羽演的上仙,接著又串台到她曾經也待過仙俠劇組,演的是男主角的妹妹,為了救兄長而死於饕餮之口……
“你知道嗎?那些個怪獸都是後期特效,我們拍片兒的時候就是對著綠幕、綠磚頭、綠小人兒……總之全靠腦補,別人看來就跟精神病發作似的。”
說起拍戲的事小怪獸就眉飛色舞,甚至忘了要跟他保持距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邊說著邊靠近了。
她伸出手來,讓他看著自己的掌心,“吶,比如這樣伸出手,你得想像著從掌心有仙術射出去,它可能會擊中十米開外的人,或者引起海潮翻湧……”說著,她又想起拍片時的場景,忍不住自己先笑起來。
笑完了,發現大魔頭居然沒聲,她又不好意思地去看他,卻見他目光正落在自己舉起的手上,趕緊將小手背到身後,低聲說:“對不起,盡和你說些亂七八糟的。”
“還好,”止潯收回目光,“剛好用來催眠。”
蘇白梨:“……”
“所以你演戲是為了好玩?”
蘇白梨抱著膝蓋,悶聲說:“差不多吧,小時候總是披著床單在家演,大了就想能在鏡頭前面演。而且,一個人一輩子就只能選一種人生,多可惜?如果當演員,就能體驗無數種不同的生活,不同的跌宕起伏,想想都覺得特別有意思。只可惜——”
“可惜什麼?”
蘇白梨自嘲地說:“可惜我總是拿不到‘不一樣’的角色,能拿下來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妹妹,女兒……我其實不懂,難道壞人就不能長一張娃娃臉了嗎?”
“壞人?你想演壞人?”難道不是所有女演員都想演女一號麼。
“對啊,毀天滅地的女魔頭什麼的,”蘇白梨眯起眼,微微頷首,唇邊笑容嫵媚,“翻手成雲覆手雨,顛倒眾生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