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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梨發誓這輩子心跳從來沒有這麼快過,甚至比接吻更甚,仿佛有痙攣從脊梁骨直到腳底心,恨不能連腳趾都蜷縮起來。他的眼神與微涼的唇,像在她身上通了電,只要他想,隨時都能將她的靈魂抽離。
察覺到唇邊小怪獸走珠一般的脈搏,止潯終於鬆開了她的手腕,嘴角微挑:“嗯,檢查過了,你確實把心帶來了。”
蘇白梨還處在過電之後的酥軟之中,茫然到手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這個茫然無措的反應反而嚇到了止潯,該不會……嚇壞這不通人事的小東西了吧?
他連忙補救,換上最“人畜無害”的表情,“誰讓你隨隨便便就把別人的手往胸口放,我這是禮尚往來。”
“你不是別人,”蘇白梨終於發出微弱的聲音,“我也不會對旁人這樣。”
一句話,徹底摧毀了某人“做個柳下惠”的信念。
止潯雙手擁住面前的人,吻如密集的雨點,紛紛落下,從眼角眉梢,到柔軟唇瓣,從嬌俏下巴,到柔白頸項……每每被戛然而止的吻,終於勢同燎原。
直到,他忽然停下。
蘇白梨迷迷瞪瞪地“嗯”了一聲,才聽見大魔頭說,“雨下大了。”
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淅瀝的飄雨已經成了瓢潑,沖刷天地的雨水伴隨著咆哮拍岸的海浪,讓整個穆勞小徑在頃刻之間完全變了一張臉。
止潯從背囊里取出擋雨布,撐過頭頂,“進來。”
蘇白梨鑽到他的身前,四面八方侵襲而來的風雨全都被他遮擋,留給她的只有溫熱的胸膛,和處變不驚的呼吸。
縱然耳邊雨聲滂沱,海浪滔天,她卻沒有半點心慌。
因為這個男人在,除了臭老爹之外,第一個讓她覺得可以全身心的依賴,也願意付出一切去守護的男人,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兩個人在狂風驟雨之中,沿著穆勞小徑一路向南,攀上天然的石階,穿過從峽谷上方飛流直下的瀑布空隙,進入後方靜謐的山洞之中。
止潯放下擋雨布,蘇白梨顧不上去看山洞中瑰麗的奇景,一眼就看見他已經完全濕透的衣衫——為了幫她遮雨,他的背幾乎一直被雨水沖刷著。
蘇白梨上前,拉著止潯的衣角,大眼睛忽閃,“脫了吧。”
止潯:“……”
天要亡他。
第四十章
“別胡鬧。”
“這怎麼能是胡鬧呢?這是為你好!”
“你手往哪兒摸?放手, 放……蘇白梨!我說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啊?”
“是啊,不然你為什麼不肯穿我的衣裳?”
“那是因為穿不下!”
“不試怎麼知道穿不下?試一下,就試一下嘛……哎,用力, 你胳膊怎麼這麼長啊……”
世界頂級風光攝影大師止潯以人格發誓, 在他三歲之後的記憶之中, 從沒有這麼“屈辱”過。
而且,最糟心的是這份“屈辱”還是他親手給自己挖的坑!
身上套著他親自替小怪獸選的粉藍色女款登山服, 因為胸肌和肩寬的關係,衣服緊繃繃地貼在身上,甚至能勾勒出結實的線條。
肇事者正抱著手肘,笑得見牙不見眼,“總是看你穿黑白灰, 大魔頭, 其實你穿粉色也頂好看。真的, 一點都不娘!”
止潯的臉更黑了,抬手就要去拉拉鏈。
蘇白梨眼疾手快地制止他,“別脫呀!山里風涼,萬一生病了怎麼辦?”
“生病也比這樣穿要強,放手, ”止潯恐嚇似的說, “再不鬆手,你會後悔。”
蘇白梨倔強地搖頭,嘀咕著:“讓你光著上身, 我才真會後悔。”想到他那身讓人血脈賁張的肌肉,她就覺得高山缺氧。
“你在嘀咕什麼?”
“沒,沒什麼!”蘇白梨連忙搖頭,然後抿著嘴,小鹿似的眼睛眨巴著著,“就當是為了不讓我擔心。你就穿著好不好?何況,這裡除了你我,也沒有別的人呀。你光著我都見過,穿女裝算什麼啦……”
止潯的嘴角都快要抽搐了。
從前他怎麼沒發現這沒長心眼兒的小怪獸如此語出驚人?什麼叫光著都見過?這話傳出去,小姑娘家的清譽都給弄丟了!
眼瞅著大魔頭變了臉色,蘇白梨立刻捂住嘴搖頭,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止潯也算是看清了,這輩子自己栽在這丫頭手裡,栽定了。
如果,此刻有人乘坐私人飛機從穆勞小徑上方飛過,將有機會看到此生從未見過的奇景:一向以高冷出名的攝影大師止潯,正以女裝大佬的詭異形象端著單反,站在小徑盡頭,瀑布邊緣的巨石之上。
太平洋以雄渾的模樣,在暴雨中衝擊著海岸線。
棕櫚樹與灌木在狂風之中,柔韌地抗擊著大自然的考驗。
這個只有全世界極少數人才能見到的瑰麗景色,在一方鏡頭之中充滿了張力,無需調色、無需裁切,每一幀都如同激昂的音符,敲打著視網膜。
然而等止潯轉過身,鏡頭朝向瀑布水簾之後,一切就驟然換了另一幅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