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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白在自己的記憶深處努力挖掘了一下,終於隱隱地想起這個老劉,“你說的是不是柏小松的那個法醫師父,我記得他好像是請了長病假,然後解剖室就只剩柏小松一個人在忙活,當時洛伊宸還說幫我們介紹幾個法醫畢業生來,結果也沒了下文。”
“對,就是他。”孫權點點頭,“劉叔在山陰市警局也幹了好多年了,我小的時候,他還照顧過我。前段時間聽說他生病住院了,還想著什麼時候來看望一下,沒想到這次會在這種情況下聽別人提起他。”
“山陰市警局的老法醫?”魏白心中不忍,卻還是說了出來,“我們最初推斷的兇手畫像中有一條就是沈棟的老朋友老同事。這個老劉,想必和沈棟確實相識很久了吧?你難過歸難過,但是千萬要冷靜。如果實在不行,這個案子你還是暫時退出……”
“不必。”孫權搖頭道,“如果真的是劉叔,我也不會徇私枉法的。”
他笑得十分苦澀,“你看我這裡的比對結果,在沈棟頭骨上刻下這些紋路的人,應該就是他了。我不死心,想多找些材料來比對,結果卻只是增加了匹配度而已。你回來得正好,跟我走一趟吧?把人帶回來問問。”
“要不明天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魏白這時才注意到孫權眼底濃重的黑眼圈,想來這個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也令他十分煎熬。
“沒關係,反正遲早都是要去的。”孫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站了起來,“我本來還真是打算明天去的,不過你正好‘刑滿釋放’,又追問了,這就是冥冥之中註定劉叔今晚不能在家過夜了。”
“你還真信這個?”魏白哭笑不得看著他苦中作樂,“我要是回來不問,你就真的明天去?”
“對啊!”孫權拿起外套,“你沒回來之前,我在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就當是自己和自己打了一個賭。現在打賭的結果是今天,就是這樣而已。”
這個傢伙!魏白無奈地搖搖頭,也就是嘴巴上說說而已。自家老頭子再怎麼不通情理,也不可能扣下自己一天一夜,而自己回到警局頭一個問的一定是這件事。
只怕他在自己回來之前,就已經在心裡做了無數今晚抓人的準備了。
“走吧,老劉還沒被定罪,我們今天只是請他回來協助調查,你不用想太多。”魏白拍拍他的後背,當先走了出去。
☆、333 尋死
老劉家距離警局並不遠,就在馬路對面那家只有晚上擺攤服務警察的大排檔附近,事實上,和這大排檔應當算是同屬一個小區。 X
魏白和孫權兩人也沒開車,一前一後沉默著走出了警局大門,不過幾十步就走到了老劉家的小區大門。
魏白微微頓足,等孫權走到自己並排,才和他並肩繼續邁步。
眼看著就要走到老劉家樓下,孫權才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說起來,我小時候還在劉叔家吃過飯呢!那時候我被同學嘲笑從小吃大排檔長大,是個沒有家,沒有人關心的小孩,我就在警局辦公室哭鬧,舅舅那天帶隊出警還沒回來,還是劉叔哄著我去他家吃了一頓晚飯。”
“然後呢?”魏白見他用十分懷念的眼神,抬頭看著面前這幢樓上方的某扇窗戶,沒有立即上樓的意思,便順著他的話猜測道,“你和他就熟識了起來?還經常去他家蹭飯?”
“沒有。”孫權笑了笑,“我就去劉叔家吃了那麼一次。”
“為什麼?老馬不准你再去了?”
孫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心有餘悸,好笑地說道:“那倒不是。純粹是因為劉叔的手藝太差了。他一個人住,平時跟我一樣,都是吃大排檔過活的,哪裡會做飯啊!我吃了那一頓焦黑的麵條之後,就再也沒有嫌棄小區門口的大排檔過。”
魏白窘了窘,不知該笑還是該安慰這個可憐的傢伙,“這麼說來,老劉一直都是一個人住?他沒有結婚嗎?”
“好像結過婚。”孫權搖了搖頭,“不過聽說和前妻鬧得很不愉快,他提起這事就很難過的樣子。一直沒有再娶,據說也是因為前妻。我舅舅知道得可能還多一點,反正我是沒敢多問。”
“要不我現在打電話給老馬,讓他跟我們一起上去?他了解得多,也許老劉也不會太牴觸。”魏白徵求著他的意見,“他在警局待了這麼多年,恐怕開門一看到我們,心裡就有數了。”
“你就別整這些有的沒的了,就算我舅舅來,我們不還是得帶他走嗎?”孫權碎碎念道,“行了行了,我就感慨一下而已,又不是有心理障礙,不敢上去。我帶路,他家就在四樓。”
四樓?
魏白一愣,已經踏進樓道半步的身體又往後仰了一下,伸長脖子看了一眼四樓的窗戶,“你是說亮燈的那一家?”
“對,就是那家。整個四樓唯一亮燈的那個。”孫權沒有多想,只是低頭往樓上走去。
魏白又回頭看了一眼外面還剛剛才開始擦黑的天色,心道這老劉在家開燈可真夠早的,難道是因為生病的關係?
不不,如果他真是殺人兇手,那說不定之前病退,都只是藉口。一個病人,怎麼能接二連三地殺死那麼多人呢?
況且,和昭昭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他對修行者的身體素質還是有些了解的。除非靈力消耗過度,或是受重傷,否則修行者根本就不會生病。
魏白想著想著,前方的孫權就已經站在了一扇普通防盜門前,按響了門鈴。
鈴聲有規律地在安靜的樓道中迴響著,一聲接著一聲,屋裡卻遲遲沒有人來開門。
“劉叔?劉叔你在家嗎?我是孫權,開開門好嗎?”孫權微微抬高了音量,喚了幾聲,卻依舊無人應答。
“不會是畏罪潛逃了吧?”魏白猶豫了好半天,才將這個詞說了出來。開著燈,也許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的障眼法,作為一個在警局工作了幾十年的老法醫,想到這一點並不困難。
孫權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準備破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肩膀對準大門,用力撞了過去。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防盜門竟然一下子就被撞開了,仿佛之前它只是被虛掩著而已。
用力過度的孫權一下子就往門裡栽了過去,幸虧魏白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但兩人卻顧不得閒話兩句,不約而同地一起向屋內衝去。
“壞了!”
“出事了!”
兩人心中齊齊有了不好的預感!
魏白微退一步,跟在孫權的身後,徑直衝進了屋裡臥室的所在。
一推開門,孫權就愣住了!
只見他記憶中原本擺在臥室正中間的床已經被挪到了一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健身用的單槓,只有一人高。而老劉就盤腿坐在這單槓下面,一條拇指粗的繩索從他脖子下繞過,又掛在了單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