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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昭昭嘆了口氣,按著她的肩膀,又將滑落一旁的毛巾和冰塊重新裹好放在她的額頭上,“算了,你好好躺著吧。我去院子裡待著,你有事就叫我。”
她站起身,慢慢走出房間,關門的一剎那,乾昭昭清晰無比地聽見屋裡傳來一聲放鬆後的嘆息聲。
她走到院子裡,搬了張小板凳坐在正中間,輕聲喚道:“土鬼。”
“主人!”土鬼立時就在她腳邊冒出了個小腦袋。
乾昭昭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板磚,乍一看與她剛剛做的贗品十分相似,可仔細聞一聞,就會發現這塊磚上多了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檀香。
“把這個交給小灰,讓它速速送回山陰。”
“是!”土鬼接過板磚,又好奇地歪了歪腦袋,“主人?您不回去嗎?”
“你也速去速回。”乾昭昭閉著眼睛搖了搖頭,隨即便再次喚道,“金鬼!”
“在!主人!”金鬼刷地一下就出現在她面前。
“去看著彭有為!他要是有什麼異動,立刻回來稟報!”乾昭昭猛地睜開眼睛,“敢對我媽下手,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沒被點到名的三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默默地潛進了屋裡,老老實實地守在主人親娘的床前。
金鬼和土鬼剛一離開,方保田便推門而入。看見坐在院子正中央的乾昭昭,他微微一愣,隨即便神色如常地問道:“你媽還好吧?”
“還好,我看過了,她沒事。頭上的包過兩天就消了,不耽誤方芳的婚禮。”乾昭昭神色僵硬地回答道。
“那你呢?”方保田聽了她的回答,竟然一點兒也不急著進屋看自家老伴,反而拉來一張小板凳坐在乾昭昭身邊問道,“你不是說有急事要走嗎?板磚已經拿到了,你不走了?”
“再待幾天。”乾昭昭硬邦邦地說道,“方芳出嫁,我是做姐姐的,既然回來了,就索性等她嫁人後再走。”
方保田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然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一言不發地點上,就這麼坐在乾昭昭身邊慢悠悠地抽了起來。
乾昭昭初始還好,可越坐越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忍不住轉過頭,死死盯著自家老爸手中的菸蒂,“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你抽菸和你這身打扮一點兒都不搭!”
“那什麼才搭?”方保田不慌不忙地摁滅了菸蒂,似笑非笑地看著乾昭昭,“難道你真想讓我拿一桿老煙槍,再提上個菸袋子?”
“你可以選擇不抽菸!”乾昭昭沒好氣地數落道,“你看看你,打扮得倒是挺仙風道骨,村裡的人也還尊你一聲‘方大仙’,你就不能做個表率,把這煙戒了?”
“那你還是做姐姐的呢!”方保田笑眯眯地說道,“我讓你別跟方芳老是吵吵,你能做到嗎?”
“這個跟那個不是一回事!”乾昭昭皺了皺鼻子,“你今天也看到方芳那個樣子了,根本就不是我想跟她吵的嘛!算了,不提這事兒了,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幫方芳收拾嫁妝的嗎?”
方保田嘿嘿一笑,“方芳都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嫌棄我收拾得不好,就把我給攆回來了唄!”
“那個死丫頭!”乾昭昭暗罵一聲,站起身就想去找自家妹妹理論。
“哎哎,你要幹嘛去?”方保田一把拉住她,還朝她擠了擠眼睛,“咱倆才偷換了她的東西,你這就要主動送上門去啊?你要去?也行,可別把我給供出來!”
不說這事兒,乾昭昭倒險些忘了。
她頓住腳步,回頭看向自家老爸,就好像這二十多年從沒看清過這個人一樣,認認真真地從頭打量到腳,“爸,你那一手到底是跟誰學的?我睜大了眼睛都沒看出破綻,你要是上春晚,那肯定得出名啊!”
“不可說不可說……”方保田笑眯眯地搖著頭,“年輕的時候,走江湖混飯吃的一點兒小手藝。好多年沒練了,今兒還真怕失手,好在,運氣不錯!”
乾昭昭撇了撇嘴,心中不以為然,自家這老爸又開始滿嘴跑火車,沒一句真話了!
不過今天就算他不能得手,乾昭昭也自有辦法,讓土鬼半夜潛入偷換出來便是,只是要耽誤半天時間。
唉,也不知道小灰現在走到哪裡了!想來回程少了自己這個負重,它的速度應該會更快吧?
乾昭昭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魏白那裡只能交給朗朗姐了,自己回去也幫不上忙,還不如留在這裡,揪出那個膽敢對她親媽的記憶做手腳的傢伙!
重新清點嫁妝,才磕到頭?
哼!當她是三歲小孩嗎?
堆放在一起的嫁妝,最高處還不及半人高,怎麼可能磕到額頭?難道她這個膽小的親媽會自己拿腦袋撞箱籠玩嗎?
☆、408 暗度板磚
卻說村尾彭家,方芳“送”走了自家親爹後,也開始數落起了自己的未婚夫,“你說你好端端的,又來倒騰這些嫁妝幹什麼?過兩天走一個過場,最後不還是全都搬到這裡來了嗎?到時候再清點就不行嗎?”
彭有為臉上掛著笑容,沒有絲毫不耐煩,“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是我小心眼了。 X我這不是想著你還有個姐姐,心裡就犯嘀咕,不曉得你爸媽給你陪嫁了什麼好東西嘛!”
方芳斜睨了他一眼,眉梢寫滿了嬌嗔,接著便一邊低頭撿著地上散落的嫁妝,一邊說道:“這還真是你小心眼了。我那個姐姐,雖然跟我關係不好,不過她卻不是貪財的。當年她離家上學的時候就說好了,不要家裡的供給,這麼些年她也沒跟家裡要過錢。”
“你就沒想過,她越是這樣,你爸媽對她就越是愧疚。好東西不就更加沒你的份兒了嗎?”彭有為撇撇嘴,一副“你吃了大虧”的神情,踱著步子倚靠在牆邊,隨手拿起嫁妝最上方的板磚掂量了一下,“你看看,陪嫁的一塊磚還是個缺角的!”
方芳抱著好幾個大小不一的紅色禮盒,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股腦兒地就將手裡的盒子全扔在了床上,“你是不是嫌棄我?我家又不是什麼富貴人家,我爸媽再偏心又能偏到哪兒去?這塊磚怎麼了?當時不是你說這塊磚好,我才特地要來當嫁妝的嗎?缺了個角,你就嫌棄啦?”
她怒氣沖沖地一把拉開牆邊矮櫃的抽屜,“這個角是我自己沒拿穩磕掉的!又不是我爸媽扣下的!你要這個角?那你自己拿去粘上!”
彭有為笑嘻嘻地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抽屜,“喲,你還真把這個角給帶來了啊!那我就趁手把它粘上,咱們大喜的日子不就圖個圓滿嗎?”
他說著,就從抽屜里一把將那個磚角撈在了手裡,又晃晃悠悠地踱步回牆邊,伸手抄起繫著紅綢的板磚,便與另一隻手上的磚角合在了一起。
彭有為頓時就皺起了眉頭,“方芳,這磚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