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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奇地走了過去,往下一看,卻愕然地發現了自己一天都沒找著的孫女沈莉!
在媒人那裡碰的壁,平日裡鄰居們的議論,瞬間在她腦海中一一閃過!
就是這個孫女,讓自己的兒子老無所依!就是她,害得兒子離婚,之後還一直找不到對象!就是因為她,這些年裡,自己替兒子看中的好幾個女人都心存畏懼,不肯進門!
“真恨不得掐死她!”
這一句平日裡,王翠花放在嘴邊的口頭禪,如同魔咒一般,在她心裡反覆響起,最終充斥了她的全部思維,越來越強烈!
“呵?要不是你馬上就能掙錢了,就算掐死你又怎麼樣?”王翠花死死看著躺在斜坡上的沈莉,心中的怨念全部爆發了出來,“我養你15年,你得加倍回報我!我可不傻!”
王翠花在敘述到這裡的時候,神色十分迷離,她不停地強調道:“警察同志,那個時候,我真的分不清到底是真的還是夢!我有那麼一會兒,又把它當成真的了,還轉身想走!就像以前每次看見那個死丫頭,都恨不得殺了她,卻一直忍住的時候一樣!可是突然就好像有人提醒我似的,我一下子意識到這就是個夢……”
再度對自己身處夢境深信不疑的王翠花,終於翻過了護欄,坐在了沈莉的身上,向她的脖子伸出了手……
也許是年紀大了,以為自己在夢裡的王翠花看著自己15年都看不順眼的沈莉漸漸沒了聲息,徹底停止了掙扎,她也覺得分外疲憊。
四周的光線漸漸消失,夢境慢慢結束了。她也一覺睡到天亮,一夜好眠。
真正的早上來臨,王翠花起床的時候,感到被褥上有些潮濕,還在心裡念叨了一句,自己果然被昨天差點撞上計程車的夢嚇得不輕。
她真正像往常一樣,輕手輕腳地洗漱後,便匆匆出了門,就和夢中剛開始的場景幾乎一樣。
唯一的區別,也許就是外面並沒有下那麼大的霧,只有薄薄一層。
她隔著薄霧,遠遠看見自己的老姐妹們已經到了好幾個,卻似乎圍在一起在議論著什麼。於是,她像以前一樣,亮開嗓子招呼道:“你們閒聊什麼呢?還不抓緊時間,趁著人沒來齊,先跳個自己想跳的?”
“王翠花你快來!這裡不曉得弄上了什麼東西,臭得要命!怎麼跳舞啊!不行不行,看來今天要換地方了!”
“哎呦,你說的容易,臨時換到什麼地方啊!現在的小年輕,哪個給你一大早的跳舞啊!”
老姐妹們捂著鼻子,你一言我一語,王翠花心中卻突然起了異樣,這臭味?
她借著薄霧的遮掩,走到護欄旁,強裝鎮定道:“我聞著像是死老鼠的味道,找出來扔遠一點,不就好了嘛!來來來,大家一起找找!”
“哎呦!死老鼠!真晦氣!王翠花,你看看是不是水裡漂著的?我聞著那味兒好像就是從湖裡傳來的!”
“王翠花你等會兒,我找根樹枝來幫你,光用手怎麼撈死老鼠,多噁心啊!”
老姐妹們有的捂著鼻子站遠了些,有的從幾米外,折了一根樹枝就往回走。
王翠花只覺得自己身體都開始僵硬了,她下意識地回答道:“不用不用,我先翻過去看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翻過那護欄的,只是後來聽自己的老姐妹說“看不出來你還這麼靈活啊!看來平時跳跳舞還是蠻有用的嘛!”
翻過護欄,腳下那分外熟悉的觸感,讓她一下子驚慌起來。
偏偏早晨的霧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徹底散去,趕來幫忙的老姐妹也趴在護欄上,看清楚了斜坡上的情形,並驚呼出聲:“啊!死人啦!”
“什麼?不是死老鼠?哎呦,我看看!”
“別看了!趕緊報警啊!”
“王翠花你快上來!是死人啊!”
王翠花機械地轉過頭,臉色蒼白地摸出口袋裡的手機,“我來報警,死的是我孫女。”
“你孫女?”
“沈莉?”
一幫老姐妹們震驚不已,好幾個人一起搭把手,才把渾身癱軟的王翠花從護欄那邊弄了回來。
大家都以為她的異樣,是因為死去的人是她的孫女,她太過傷心所致,還一直安慰她,直到警察的到來。
王翠花陳述完事情的經過,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上來的一樣。
魏白卻不想放過她,追問道:“你既然說你是在夢中殺人,那為什麼在發現屍體的時候,你要第一個翻過護欄?是不是為了掩蓋殺人時留下的腳印?”
“腳印?”王翠花滿臉迷茫,“什麼腳印?”
☆、25 婆媳相見
事實上,在案發現場,那潮濕鬆軟的斜坡上,警隊的同僚們還是提取到幾枚腳印的。 X只是腳印不深,不像是兇手作案的時候留下的,再加上屍體的第一發現人,也就是王翠花被證實曾經跨過護欄,所以腳印才沒有作為線索。
可現在兇手既然也是王翠花,那她當時留下這些腳印的目的就很值得懷疑了。如果是為了刻意混淆自己作案時留下的疏漏,那她說的什麼無意識殺人,就很難令人信服了。
可王翠花此時的迷茫,看起來不似作偽。
魏白也很難判斷她到底是真不明白,還是在假裝,只好輕聲囑咐身邊的老牛,“帶她去做一個精神鑑定,查一下她有沒有夢遊的歷史。”
“老馬,你跟我一起再去會會王翠花的兒子。”魏白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女兒死了,兇手是自己的老娘,他還真能在家待得住!”
“好!”老馬一口答應道。這個新隊長在想什麼,他還是有些了解的。無非就是不完全相信王翠花說的話罷了。
如王翠花所言,她見到沈莉的時候,沈莉就躺在護欄的那一邊,並且反抗力極弱,她才輕而易舉地在“夢中殺人”。
可問題是,好端端的一個15歲小姑娘,怎麼會大晚上躺在公園的湖邊任人宰割呢?
換做老馬自己,這簡直就不是問題,凶靈要殺人,把人弄到那地方有什麼難的?
可問題是自家這個新隊長死活不相信這一套,現在八成是懷疑王翠花的兒子沈天齊是共犯。
老馬一邊盤算著什麼時候偷個空,把調查結果發給乾昭昭,一邊跟著魏白走出了審訊室。
剛一出門,一個消瘦的人影就突然衝到了兩人面前,“警察同志!殺人兇手抓到了是不是?是那個惡毒的老太婆是不是?”
來者面容憔悴,聲音沙啞,是個目測三十多歲的女人。她身後還跟著老馬的兒子小馬。
魏白身形矯健,一下子就讓到了一邊,走神的老馬便被這女人撲了一個正著。
老馬嚇了一個哆嗦,下意識地看向自家兒子,“怎麼,怎麼回事?這是?”
小馬苦著臉介紹道:“這是被害者的母親,下午剛到。我正詢問她沈莉的一些情況,你們就抓了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