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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她最近的魏白被這女高音震得腦仁都疼。他那抓著王翠花胳膊的手,微微一用力,頓時就令她倒吸一口冷氣,哭嚎聲也暫停了一瞬。
魏白目光如炬,掃射四周,沉聲道:“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這位女士和沈莉被害一案有關,並對她的精神狀態有一定的懷疑。相信各位為了自己今後的人身安全,一定不會阻攔我們依法辦案!”
他話音剛落,圍觀的人霎時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議論聲嗡嗡響起,“哎呦,原來是神經病啊!”
“怪不得那麼狠心,親生孫女都下得去手喲!”
“你們別聽警察瞎說!王阿姨不是一向不喜歡沈莉嗎?什麼精神有問題啊?搞不好都是裝的哦!”
“不會吧?前一陣子她不是還說沈莉長大了,終於能掙錢了嗎?她捨得白養沈莉這麼多年啊?”
“你懂什麼!前些日子她不是替兒子張羅了一個女人,人家不就是嫌棄他兒子有孩子嗎?現在沈莉死了,不是正好?”
……
王翠花滿頭冷汗,嘴唇哆嗦著,卻不敢叫痛。她在這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眼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殺氣。她害怕了,就算真的犯了殺人罪,自己都已經這麼一大把年紀,法律還真能判自己死刑不成?
要是折在這男人手裡,真的被用了什麼私刑,那才不值得!
她的氣勢一下子弱了下來,頗有些色厲內荏地辯解道:“我孫女都答應了,過完暑假就去技校上學,要不了多久就能實習掙錢了!我又不傻,這個時候殺她?”
“這些話,我們到了警局再說。”魏白押著她,快步走出居民樓。
王翠花真正開始慌亂起來,是她在警局的審訊室里,看到那段視頻後。
魏白將畫面停留在她第一次轉頭看向鏡頭的時候,然後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她的目光開始游移,身體開始顫抖,臉色一下子白了起來,“你們,你們怎麼會有這個?”
“你承認視頻中的這個人,就是你自己?”魏白反問道。
王翠花卻仿佛受驚一般,差點一下子跳了起來。只是因為受制於審訊椅,沒能成功,只是發出一聲巨大的撞擊聲,聽著就覺得非常疼!
可是她卻毫無知覺一般,連連搖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不可能殺人!”
老馬眼睛一瞪,嚴厲道:“王翠花,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難道非要我們把整個視頻都讓你看一遍,你才肯死心?”
可接著,他卻話鋒一轉,語氣中隱含誘導之意地說道:“或者說,你那天遇到了什麼奇怪的事情,讓你也記不清自己幹了什麼?你老實交代,這裡是山陰市,我們自有判斷,你不要錯失機會!”
“老馬!”魏白漸漸皺起眉頭,不由出聲警告。
老馬湊到他耳邊,輕聲道:“隊長,先聽聽她怎麼說。我就是為了讓她放下防備,絕不是暗示她被鬼上身!”
魏白無奈瞪了他一眼,他又不傻,怎麼會聽不出老馬的言外之意?
同樣,王翠花也不傻!
她一下子激動起來,“沒錯沒錯!這位警官,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我說!我什麼都說!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啊!我真沒必要殺她啊!我養了她15年,一分錢都沒撈回來呢!”
也許是王翠花真的覺得有了一線希望,一下子變得異常配合,仔仔細細敘說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那天,也就是沈莉屍體被發現的前一天,吃過午飯,王翠花便去了小區里一個媒人的家中,打聽前些日子自己相中的兒媳到底是什麼說法。
兒子離婚後,一直沒有再娶,這是王翠花心中最不放心的一件事。自己年紀漸漸大了,現在每天爬上爬下,往返位於頂樓的家,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將來若是自己有一天真的不在了,兒子豈不是就沒人照料了?
至於自己那個孫女沈莉,她從來沒指望過!
可媒人給她的回話,卻令王翠花萬分失望。
正如她之前聽到鄰居的議論一樣,人家嫌棄自家兒子有個不大不小的女兒。
媒人說的十分明白,若是三五歲的小孩,繼母嫁進來還能培養培養感情,若是已經出嫁的女兒,人家還能少出一筆嫁妝。
15歲的小姑娘最是叛逆的時候,誰敢來觸霉頭?
更何況王翠花的這個孫女,“聲名在外”!人人都知道不好惹,王翠花的兒子又不是什麼人中龍鳳,誰會巴巴的上門給自己找麻煩?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反而被媒人勸說“還是過幾年再操心你兒子的婚事”,這令王翠花一口鬱氣堵在心口!
回到家中,想找沈莉發泄怒氣,偏偏卻連人影都看不到!
王翠花憋著這口氣,操持完晚飯,直到她伺候兒子吃完休息,沈莉都一直沒有回家。
晚上**點左右,她就這樣,氣憤不已地上床睡覺了。
“睡了?”做著筆錄的老馬一愣,抬頭看向王翠花,懷疑道,“這一天就過去了?”
要知道,根據法醫判斷的死亡時間,沈莉就是在這一晚被害的。視頻中的犯罪嫌疑人,現在卻說她**點就睡了?
王翠花苦著臉,神**哭無淚,“警察同志,你相信我,我真的睡了。後來,我也說不清怎麼回事啊!這麼說吧,我覺得我應該是做了一個夢!那個死丫頭不是一直沒回來嗎?我夢見天亮了,我就像往常一樣,起床先去松柏公園跳舞,然後準備跳完之後,回家給兒子準備早飯……”
☆、24 夢中殺人
王翠花的夢很真實,用她的話來說,如果不是因為她前往松柏公園的一路上都沒看到人,到了公園以後,也沒有看到平日裡和自己一起跳舞的老姐妹們,她險些以為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開始。 X
她走在蒙蒙亮的馬路上,四周霧氣很濃,以至於有輛計程車開到她的眼前,她才發現,雖然沒撞上,卻嚇了她一大跳。
那一刻,王翠花覺得自己差一點點就醒過來了。眼前的濃霧和計程車,以及下了車的司機,都像是水裡的畫面一樣,搖晃起來。
她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還是躺在床上,只是背後微微潮濕,像是被嚇出的冷汗,於是她才翻了一個身,繼續沉沉睡去。
閉上眼,她便又回到了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已經明知是夢,還要繼續往松柏公園走去。可反正只是做夢,想往哪裡走,也不受自己控制,就當是散散步了。
王翠花在“夢中”被自己的雙腳帶到了平日裡跳舞的觀景台,天色又亮堂了一些,沒見到老姐妹們,她還有些詫異,這做夢不是應該做全套嗎?難道自己一直夢想的就是“獨霸”這個“舞台”?
莫名其妙的王翠花有些索然無味,一個人跳舞,連個觀眾都沒有,那又有什麼意思?
就在她想離開的時候,似乎是為了回應她的期待,觀景台外側靠近湖水的那一邊,突然傳出一聲虛弱的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