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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你知道你的出生對我們來說有多麼重要多麼開心嗎?我聽到你呱呱墜地的那一刻,所有的痛苦都不見了,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喜悅,甚至就想支起身子看看你長什麼樣子。不只是我,你的爸爸,你的爺爺奶奶,你的太爺爺,他們每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那滿滿的喜悅。平時穩重的爺爺奶奶為了討你歡喜,說著從來未曾說過的幼言幼語,你的太爺爺守在搖籃邊不肯離開一步,望著你的小臉蛋笑得嘴都闔不上。你的爸爸,雖然臉上一副沒生女兒不滿意的樣子,但你一哭他就條件反射地急著按鈴讓護士來看,丟人得不得了。
照理我該歡喜才對,可是剛剛抱著你從客廳上來,我卻湧起了不該的傷感。
一個小時之前,你還躺在客廳的搖籃里,你的太爺爺拿著撥浪鼓逗你開心,見你笑了一笑,動了一動就樂不可支;你的爺爺奶奶剛剛從國外回來,連歇也沒歇就直直跑到你面前,小寶貝小心肝地叫個不停,親個不停,太爺爺嫌他們風塵僕僕,忙喚著不讓抱,不讓親,讓他們洗了澡再來。這個時候你哭了,哇哇地喊,三個見慣大風大浪的長輩全都變了臉色,抱著你又搖又哄,哄不住他們急得團團轉,待你這個餓了傢伙使勁吃奶不再哭了之後,他們才鬆了口氣。吃完奶的你睡下了,你的爸爸抱著你回樓上,太爺爺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叫他小心,別碰著你。匆匆洗了澡出來的爺爺奶奶在二樓遇上,見你沉沉睡下,臉上難免失望之色,但說話聲馬上小得跟蚊子一樣。等上了三樓,我不經意地一瞥,卻還發現你的太爺爺站在樓梯下伸著脖子望著樓上。
那時候的我幾乎掉下眼淚。
你太爺爺已經是九十歲的老人了,他的身體向來很好,可是現在一些老人病也纏上他了,他的耳朵開始不太靈光,夜裡也經常咳嗽,即使治了過段時間又會復發……他能再陪你多久呢?而你,長大以後又會不會記得他守在你的身邊搖鈴鐺,會不會記得他小心翼翼地抱你,會不會記得他無盡無私的關愛……你會記得他的樣子嗎?還是只是在我們告知你的時候才能有一些虛幻的景象,而不是他真真實實凝望著你的臉。
而我們,不出意外的話會陪你走過漫長的人生。看著你漸漸地能說會道,能走會跑,慢慢地背著書包上幼稚園,上小學,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學,然後步入社會,創造自己的事業,結婚生子,組成自己的小家庭。那時候的你,會怎麼樣看待我們呢?
你是個男孩子,我想,等你能跟夥伴們一起玩的時候,就已經不願意膩在我們身邊了,你會嫌我們逼你吃東西,逼你讀書;你到了青春的叛逆期,你或許會覺得我們說什麼都刺耳,什麼也聽不進去,跟我們大吵大鬧,堅持自己所有的原則;待你成長之後,獨立的你已經不需要我們的照顧,你會希望獨居勝過跟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在一起,然後你找到了心愛的女人,兩人築起愛巢,眼中只有彼此,你最親密的,不再是我們。
寫到這裡,媽媽也覺得很可笑,你明明還這麼地小,嗷嗷待哺,媽媽卻悲觀地想到那麼遙遠的未來。
我想,我可能只想告訴你,我們愛你,我們很愛你,愛到能為你付出一切。
所以,請你長大後,即使忘記了年幼的種種,也不要忘記,我們今天撫過你臉頰的指尖的溫暖。
☆、番外——崽子記一
唐家的小祖宗有三個,八歲的長男唐振東,七歲次男符振南,還有五歲的被唐學政強烈爭取才得以來到世上的小公主唐振茜。
支持計劃生育的唐老爺子也並不反對,因為這些年來他深刻地看到了獨生子女的弊端所在,也就沒那麼強硬了。只是他覺著生兩個娃兒就差不多了,孫子執意要女娃,他還念叨了幾句,但親眼見嬌滴滴的小曾孫女圍著他撒嬌,他的那個心呀,就跟溶了似的,還暗自慶幸當初沒有強烈反對,不然怎麼能見著這麼水靈靈的小傢伙呢?
而在三個鬼精靈般的小崽子眼裡,爸爸是絕對的大魔王,大BOSS,他冷冷一哼就可以嚇的他們屁滾尿流——當然,咱們的茜茜不怕,因為她迄今還沒被爸比凶過呢;媽媽呢,她說的話對他們沒什麼威力,所以她也很少囉嗦,任由他們怎麼瘋怎麼鬧,他們一旦對什麼感興趣了就會儘量滿足他們。至於爺爺奶奶,還有太爺爺,那就是他們撒嬌耍賴的對象了,只要假哭個一兩聲,萬事都ok!不過東南兩兄弟慢慢長大,覺著撒嬌不是男孩子做的事,於是就剩下茜茜小公主一人獨霸了。
兩兄弟讀的是公立小學,每天都是符曉接送。關於他們進哪間小學,唐家開了一次家庭會議,符曉覺得在他們性格還未定型的時候不能進距離感十足的貴族小學,這樣容易產生不良的驕傲感。唐學政摸摸鼻子,一錘定音。
這天,符曉來接兒子放學,卻見大兒子臉上有兩條抓痕,手臂上也有些青紫,緊張了一下,見他沒什麼大礙,放心之餘挑了挑眉,這就是他們老爸提醒過她的男子漢的青春?會不會太早了點?班主任道:“他跟班上的同學打架,那孩子被他打得鼻子都出血了。”話語裡帶了點譴責。
“發生了什麼事?”他爸經常讓他們運動鍛鍊,還時不時罰扎個馬步,底子肯定比同齡人強些。
“說了你也不懂,走啦!”唐振東雖然臉上被劃了兩條,但依舊漂亮的小臉上儘是不耐,頗有大男子主義作風。
二兒子長的像她多一點,相比之下就比較平凡,此刻的他也仰著頭拉拉她的手叫她走。
他們向來只對唐學政坦露,符曉有點嫉妒。
“那你跟爸爸說一下好不好?”她要是直接問班主任,兒子肯定覺得她不夠尊重他,要發脾氣的。
“……好吧。”唐振東漂亮的臉兒皺成一團,想了一會才勉強應道。
符曉笑著撥通到國外出差的老公電話,說了兩句將手機交給了大兒子。
“喂,爸!”他一邊講話一邊走遠,顯然不想讓他們聽見,只是他明顯還不知道自己說話的音量。
“……是他先惹我的……我說我暑假坐我們的飛機去了美國的迪士尼,他就說我吹牛,還到處說我是牛皮大王,我能不生氣嗎?”
哎呀呀,是這種事。符曉有點為難。
班主任此刻道:“那孩子雖然也有錯,但唐振東說謊也是不對的,家長該回去教一教。”
“哥哥沒說謊!”符振南馬上喊道。
符曉也明白班主任只是按常理判斷,但她還是有點不高興,摸摸兒子的頭,問道:“您問過唐振東他是不是說謊嗎?”
班主任此刻表情很奇怪,意思是這還要問嗎?
“陳老師,我雖然沒有修過教育專業,但也知道小孩子的內心是很敏感的,您是不是應該跟他們溝通一下再定結論?要看出一個孩子撒謊對您來說很容易不是嗎?”
符振南抬頭看向母親,有些意外的感覺。
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班主任吃了一驚,“你是說……”
“媽,爸叫你接電話。”跟父親溝通完的唐振東跑回來將電話舉給她。
符曉接過,便聽到對面傳來帶笑的聲音,“小事,咱們兒子打贏了。”
“嗯,我知道了。”符曉平靜地掛了電話。
唐振東鬆了一口氣,果然跟老爸說是正確的,他挺他的話,老媽也沒話說了。
“那麼陳老師,我們先走了。”符曉笑了笑,牽了兩個孩子便打算離開。
“哎喲,寶貝兒,誰把你打成這樣?”一聲尖銳的驚呼響起在不遠處,符曉尋聲望去,只見一胖婦人蹲□子心疼地檢查寶貝兒子的傷口,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小胖子找到了靠山,胖手指毫不猶豫地指向了唐振東。
今天怎麼不是老爸來接。唐振東心裡嘆氣,覺著還得自己出面。
興師問罪的胖母子氣勢洶洶地來到母子三人面前,胖婦人掃了唐振東一眼,見他只有一點點傷,怒氣更甚,對著符曉道:“你是他的媽媽嗎?你是怎麼管教孩子的,怎麼教他打人?”
大崽子想開口,被符曉拉至身邊,她對胖婦人笑笑道:“小孩子吵架打架那是常有的事,我們大人出面反倒不好,他們自己不出一天就和好了。”
“敢情打的不是你兒子!你看看他把我們克克打成什麼樣兒了?要是萬一有個什麼差池你賠得起嗎?”見她輕描淡寫,胖婦人更生氣。
符曉蹲□子,拉過小胖子克克,檢查他鼻子上的紅腫,還有臉頰也青了一塊,心疼地摸了摸,“克克,我們唐振東打了你不對,我讓他向你道歉,但是你也不可以再說他說謊,東東他最討厭說謊了,你是他的好朋友,你也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