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不想將她鎖起來
身後好半晌沒有動靜。
過了一會兒她才感覺封北霆似乎坐起來了。
緊接著她的腳底下就被塞了一截被子，身前也被掖的嚴嚴實實的，只有身後，貼上了一具溫暖的身體。
封北霆的手橫在被子外面摟住了她，像摟著一個春卷。
「我知道你睡覺習慣把自己裹起來，我會比被子更緊的貼在你身上，所以不用怕安心睡吧。」溫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發間，以及一聲輕到宛若嘆息的「晚安」。
姜亦眠的眸光倏然凝住。
他怎麼知道自己睡覺的習慣？！
她覺得奇怪，但沒再嘗試問封北霆，因為她相信他的回答一定會勾起她新的疑惑。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兩人都沒再開口說什麼，似乎都準備睡了。
當然，其實誰都沒睡著。
他們都在想事情。
封北霆想的是，夜裡有媳婦在身邊感覺真好。
他們倚夢而憩，認真地屬於夜，兩顆心在生命的光中越靠越近，仿佛黑暗的印章，以火在其秘密的創造物上烙下印記。
雖然現在是一前一後，但以後卻會比肩而行……
她隱秘的心跳和呼吸，被他系上一顆心，沉入瓶底，目的是造一罐，不為人知的蜜……
比起封北霆，姜亦眠想的就複雜多了。
一點點細枝末節，像一塊塊細小的拼圖，要很細心，並且有極大的耐心才能拼湊出完整的故事，從而解開如迷亂的網般糾纏著她的憂慮。
不得不說，蘇拂的小說給了她很大的靈感。
也許……
她和封北霆的相識並不是偶然。
而是他處心積慮的必然。
想起認識他之後自己經歷的種種巧合，每一件事都細微的沒在當時引起她任何懷疑，可現在想來越總覺得那些事經不起推敲。
那一連串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就像一堆搭建好的多米諾骨牌，看起來完美無缺、無從拆解，可只要其中一張牌被抽走，其他的就會轟然倒塌。
他們相識相知的過程，太過完美了。
她曾經覺得，他符合她對朋友所有的幻想，而現在她卻忽然懷疑，那「符合」其實是他的刻意迎合。
不過——
有一點她還想不明白。
封北霆拋出這些「拼圖碎片」的初衷是什麼？
她的記憶里，從來沒有他的出現。
這個問題，困擾了姜亦眠一晚上。
是的，她一夜沒睡。
期間也不是沒想過趁著封北霆睡著逃跑，只是她覺得希望不大。
他都能想到提前去樓下堵她，不可能考慮不到其他的情況。
後來她借著去衛生間的機會試探了一下，果然她才一動他就醒了，聲音清醒的根本不像睡過的樣子。
不過第二天早上看到封北霆那張紅光滿臉的臉蛋兒時，她就否定了這個猜想。
夜不安寐的只有她一個。
床頭柜上的鐘表顯示時間是上午8:12，儘管是這個鐘點，房間裡卻沒有陽光，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從天空照下來的一切光線，臥室里安靜的甜蜜。
封北霆還沒醒，似乎睡的很沉，呼吸綿長。
但姜亦眠從他的身體反應可以判斷出，他多半快醒了。
她閉上眼睛，儘量放鬆精神和身體，白淨的小臉陷進了鬆軟的枕頭裡。
看起來，她也好像睡的很熟。
幾分鐘之後——
封北霆收攏手臂，將臉埋在了她的肩窩處，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睛還沒有睜開。
細密吻落在了姜亦眠的頸後，帶著壓抑後的溫柔。
姜亦眠小小的掙扎了一下，幅度並不大，仿佛只是因為睡夢中被人打擾而不悅。
他笑，緩緩的睜開眼睛，倒是沒再繼續騷擾她。
抱著她溫存了片刻，在發現身體的異樣越來越明顯時，他鬼使神差的握住了姜亦眠的手。
她的手和他的不同，很小、很軟。
指甲修剪的很整齊，甲身不是很長，顯得手指不是那麼纖細修長，卻很可愛。
手掌展平的時候，關節那裡會出現一排小肉坑，軟軟的，有點像她頰邊的梨渦。
封北霆的指腹輕輕撫過……
原本牽起她的手準備帶進被子裡，卻忽然轉了方向貼在了他的唇上。
她的指尖有點涼。
他的唇卻是熱的。
「眠眠，新的一天了。」我比已去的昨天，更加愛你。
最終——
封北霆「釋放」了姜亦眠的手。
他什麼都沒做。
下床去浴室前，還不忘幫她把被子蓋好。
浴室的門關上的那一瞬，姜亦眠「豁」地睜開眼睛，眼神清明，卻帶著一絲疑惑。
指尖相觸，輕輕捻過，她緩緩的蹙起眉頭。
想不通……
她以為他會趁她睡著了用她的手做一些違背她意願的事情，但他沒有。
其實用「趁」這個字不太合適。
即便在她完全清醒的狀態下，他真要做什麼她也不是對手。
又或者，他只是單純的想用這種方法試探她剛剛到底醒沒醒。
似乎後一種更能說得通。
浴室里傳來「嘩嘩」地水聲，夾雜著一些細微的、令人浮想聯翩的其他聲音。
姜亦眠估摸著時間，確定封北霆那會兒絕對不會走出浴室才動身下床。
她直奔玄關。
不過她沒直接打開門出去，而是透過門鏡往外看了看。
她擔心獄寺守在外面。
經過昨晚那次失敗的經歷之後，她現在無比謹慎。
走廊一眼看得到頭，空無一人。
姜亦眠眼神一亮，打開門就沖了出去。
她沒關門，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她覺得封北霆要是真的像昨晚那樣來抓她的話，那道門根本耽誤不了他多長時間。
幾步跑進電梯間，姜亦眠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變成了絕望。
顯示屏是一個紅色的「Stop」字樣，樓梯間的門上了鎖，看起來又高又重，給人一種就算靠近也打不開的感覺。
她諷刺的想，這地方可真是安全呢，對於封北霆這麼一個不安全的男人而言。
姜亦眠的眼眸漸漸失去了高光。
她這會兒心裡只有一種感覺，幸好她沒關上門……
認命的往回走，她覺得拖鞋變的比昨晚更重了。
經過佩恩太太家門口的時候，她明知道希望渺茫，卻還是按響了她家的門鈴。
結果毫無意外的讓她失望了。
回到封北霆家，臥室的門開著，浴室里隱隱傳來的水聲沒有斷。
她的包就放在玄關的柜子上，從裡面翻出手機的那一刻，姜亦眠激動的差點流眼淚。
萬幸的是，手機還有電。
不幸的是，沒有信號。
所有的通訊軟體都成了擺設，就連手機本身也失去了它的價值，除了砸核桃，姜亦眠想不出還能用它干點啥。
泄氣般的將電話丟回包里，她抱著頭蹲在地上，昨晚那種恐懼的感覺又漸漸浮現。
一定是封北霆搞的鬼！
一定是他！
牙齒咬的「咯吱」、「咯吱」直響，姜亦眠攥緊了拳頭，骨節頂起了手背上的小肉坑，稜角忽起，不復之前的圓潤。
調整好情緒，她剛準備去找封北霆的手機，就聽臥室里傳來「咔噠」地開門聲。
封北霆穿著白色的浴袍走出來，拿毛巾隨意擦著滴水的頭髮。
鞋子踩在地毯上，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死心了？」他忽然開口，語調涼涼的，沒什麼溫度。
微垂的睫毛上懸著一顆水珠兒，映著他眼底的森森寒光。
聞言，姜亦眠僵住，背脊發寒。
她扶著柜子站起來，一臉蒼白，「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聽不懂最好……」他慵懶的勾著唇，貓一樣的微笑。
他的頭髮擦的半濕不干，去衣帽間換衣服。
走到門口，腳步微頓。
他沒回頭，視線筆直的落到前方，不想計較某些細節的表情，「眠眠，我喜歡你的一切，狡猾、雙標、耍小聰明，我統統都喜歡。
可是，我不喜歡你把它們用到我身上。
別傷害我，也別傷害自己，好嗎？」
他不想將她鎖起來……
進到臥室前，封北霆微微側過頭，視線掃過的某處，放著一把手銬。
銀光閃閃，但毫無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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