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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訓中心的老師很快打來了電話,讓他明天就去面試,他強調了一遍自己是高中畢業,對方說先看看琴彈得如何,然後他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他收拾好隨便吃了點外賣,抓緊時間出了門。
酒吧第一天上班,經理讓他提前一個小時到,帶他熟悉環境。他去更衣室換上了工作服,雖然就是普通的酒吧工作者的衣服,他穿著還是不太習慣。
因為工作經常這裡跑哪裡跑,一般他都穿比較寬鬆的衣服,因而整個人看起來身材和年齡都顯小。
上班之前經理跟他聊了會兒,他沒說什麼,一直都在聽他說。
經理告訴他,在酒吧難免會有一些客人喝了酒鬧事,叮囑他機靈點,不要惹事情。
最重要的是,如果有客人對他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不能翻臉,要第一時間叫經理。
冬尋也不是小孩,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經理說的話他很明白,低聲應下,幫著阿姨打掃衛生去了。
晚上六點,陸陸續續開始來客人,他以前在休閒吧當過服務生,大概也明白接待的流程,順利的接待了幾波客人之後,經理靠在吧檯把他叫過去。
他對冬尋說:“休息會兒,現在才七點多,待會兒九點以後人會越來越多,今天小楊請假,就你跟阿六,辛苦了。”
冬尋禮貌地回應:“沒事。”
經理果然是沒有跟他開玩笑,九點以前他還能用手機看看譜子複習一下,九點一過,這座城市的夜生活就正式開始了。
冬尋和叫阿六的服務生腳不沾地的一直忙到十二點,覺得腳掌已經不受自己指揮,好不容抽出幾分鐘坐在吧檯邊上休息了會兒,燈一亮,又來客人了。
他近視,忘記戴隱形,抱著酒水單走到那桌人面前的時候才借著昏暗的燈光看清向北的臉。
向北也第一時間認出他,錯愕片刻後就笑著和他打招呼,可語氣刻意疏遠得像是僅僅認識:“這麼巧。”
冬尋點點頭,歉意道:“不好意思,我馬上下班了,讓同事來接待一下。”
除了向北,卡座里所有人都表示了同意。向北身邊的年輕人手肘拐他一下:“你這幾天什麼毛病啊,心情不好為難人家服務生幹什麼?”
和向北一起來的人有男有女,幾個女生也跟著打趣:“怎麼了向北,不讓人家走,還看上人家了?”
然後眾人一起起鬨。
那個年輕人趕緊擺擺手:“哎呀你別管他們,你讓你同事來吧,是不是寢室要關門?”
冬尋一愣,瞥見向北彎起嘴角笑了笑。他於是順水推舟說了句不好意思,轉身準備離開了。
冬尋離開後,同行的人沒能攔住向北,向北起身跟上冬尋的腳步,經理忙著招待熟客,沒注意到冬尋跟著闖進了後面。
向北一直跟到更衣室,冬尋終於忍不住轉身,他說:“我要下班了。”
“冬尋,你辭了原來的工作搬到這附近,就是為了在酒吧上班?”
冬尋聽不懂他的邏輯,又轉過身開門進了更衣室。
他知道向北總是擅長給他難堪,等向北進來了,他反身把門鎖上。
今天只有兩個人上班,不會有人來,冬尋心裡很清楚。
他脫下外面的馬甲,裡面是單薄的襯衣,扣子沒有扣滿,隱約可見他的鎖骨。他問向北:“是不是做一次,你就可以不再來找我了?”
向北明顯愣了片刻,但是冬尋一直在整理衣服,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向北的嘴角又是那種讓他無數次動搖的痞痞的笑意。
向北笑著說:“是。”
然後冬尋開始認真地脫衣服。
他低頭解紐扣,邊解邊說:“向北,這幾年你沒有女朋友麼?”
言外之意向北聽明白了,他一步上前把冬尋的手放下來,自己去解他的扣子,動作細緻又曖昧。
“有啊。”他淡淡地回答,冬尋聽進了心裡,也跟著向北笑了。
冬尋說:“二十四歲了,媽沒少為你的終生大事操心吧。”
向北知道這是冬尋在安撫他,嘴上是說要做,實際上此刻的冬尋是非常抗拒的。因為他解開最後一顆紐扣低下頭在他鎖骨舔舐的時候,冬尋全身都在發抖。
他又想起了他們之間那次次不太愉快的經歷。
冬尋剛過十八歲的生日,不久後某一天晚上向北進了他的房間,進門落鎖之後迅速的關上了燈。
黑暗中兩雙極其相似的眼睛無聲的對峙。
向北問他,冬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跟我說?
冬尋轉身在床頭又開了燈,然後繼續整理書包,沒有理會向北的問題。向北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那時候他還是個戾氣十足的混世魔王,臨高考了還帶著人到處打架,惹是生非。
向北知道冬尋喜歡他的時候,是驕傲又排斥的複雜心情。一起玩的同學裡也有同性戀,甚至是玩得很開的那種,一起出去喝酒的時候會把男伴帶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舌吻,甚至做到最後一步之前,在大家的起鬨聲中就近找個地方開房。
那天晚上向北一直追問冬尋,好像是一旦得到那個答案,他也可以隨時打電話給冬尋,然後在朋友的面前與他接吻,和他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