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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薛柏收到江之杏發來的信息,她沒提昨晚的事,只說中午家裡準備吃火鍋,讓他早點回來。
有台階薛柏自然就順著下了,少年時候和父母的爭吵經常這樣不了了之,誰都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誰都不會開口道歉。
回到家時起初氣氛還是有些僵硬,這次倒是薛柏主動開口,對欲言又止的薛思誠說:“爸,我不想出國讀書,我就想在國內待著。”
見兒子願意主動跟自己說話,薛思誠的神色也沒繃得太緊:“也不是非要你去國外上學,只是多一條路給你選擇,你這孩子脾氣就是太沖。”
這話就是把鍋推給薛柏了,薛柏聽著還是覺得挺刺耳的,但也懶得再吵,只敷衍地“嗯”了一聲。
江之杏涮了幾片牛肉夾到薛柏碗裡,她在對峙的父子間扮演的是白臉,語氣聽起來溫和得多:“你想留在國內是有什麼自己的目標嗎?說說看?”
這時候的薛柏還真的沒什麼目標,非要說為什麼不想出國,一是不想對父母言聽計從,二是他出了國就要和男朋友異國戀了,誰樂意。
他頓了頓,還沒想好怎麼說,又聽薛思誠道:“我們是看你這學期成績一直在中游徘徊,覺得在國內考個好點的大學可能懸,所以才想把你送出國,這也是不想你太累。”
江之杏也點點頭附和。
薛柏本來已經平復好的心情這時又有重新暴躁起來的苗頭了。
昨天晚上到後來,凌星看薛柏已經冷靜了不少,就跟他說:“就算有什麼想法最好還是能心平氣和地和叔叔阿姨他們溝通啦,你想一下,以後我們肯定也有意見不合的時候,難道到時候你也要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嗎?”
薛柏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並且他當時被小同學描述的“家”沖昏了頭腦,連聲答應以後一定學做一個成熟理性的人。
所以這個時候即使他已經覺得很火大很不耐煩了,但還是耐著性子道:“爸,媽,你們看過我每一科的成績嗎?”
薛柏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偏科很嚴重,理科成績排名都是年級前幾,文科很差,所以綜合起來就是你們看到的那個在中游的成績。但也沒關係,反正高二分班了我讀理就是了,也不會再被文科拖後腿,稍微差點的語文我也有在補了。”
像凌星送他的那份資料,其實很多內容目前都還沒學到,但薛柏都很努力在啃了,甚至已經通過做題背書成功解鎖了兩個遊戲。
“我不敢說到時候高考我能考個多厲害的分數,但我想上個過得去的學校,我還是能做到的吧。”雖然說要理□□流,但薛柏畢竟還是帶著情緒,也還是沒忍住把自己的抱怨宣之於口,“你們說關心我學習,到底是自我感動的成分多一點還是真的有多關心我啊。”
這話薛柏是沒說錯,表面上看薛思誠和江之杏好像盡到了為人父母該盡的責任了——在外面忙得連軸轉還是不忘關心孩子的學習,甚至憂心起成績處於中游的孩子的未來,想要安排一條他們認為更輕鬆的路讓孩子走。
現在聽薛柏這麼一說,他們才想起來自己的孩子從小到大拿了不知道多少奧賽獎盃。他們所謂的關心孩子學習,也只不過是看了一眼學校發過來的成績單上最後那個總分和排名罷了。
薛思誠和江之杏夫婦倆面上都有些難堪,過了一會兒,江之杏才道:“出國的事我們也就是提議一下,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挺好的……”
飯桌上的火鍋熱氣蒸騰,薛柏看不太清同桌吃飯的爸媽的表情。不過他現在也不想再繼續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了,主動說了點別的:“我們年初二要去哪裡拜年嗎?”
江之杏本來還擔心薛柏和薛思誠要吵起來,一頓飯又吃不成,沒想到薛柏自己繞過了關於學習的話題,她便趕緊接話道:“除了去你姑媽那,也沒什麼地方要去的,本來我和你爸想帶你去以前劇團的叔叔阿姨們家裡轉轉,但我們那邊有一出新劇要排,過完年初三就得走,沒什麼時間,還是算了。”
薛柏他家親人少,只有一個姑媽,本來還有個小姨,不過小姨後來嫁到國外去了,家裡老人早幾年就走了,過年過節的時候他們家確實也不怎麼需要走親戚。
薛柏點了點頭:“年初二我同學生日,到時候我空出一個下午去找他,先跟你們說一聲。”
要是再早些時候,薛柏還會想著爸媽回來一趟不容易,雖然表面上頂著張臭臉,但內心還是願意和父母多待會的。然而這幾年或許是長大了又或許是叛逆期到了,他已經沒有非要珍惜和爸媽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的心思了。
在一起待久了還容易吵架,還不如讓距離產生美。
他說的年初二同學生日,說的正是凌星的生日,凌星的生日在情人節,今年趕上大年初二了。
凌星也說他這天剛好要跟著家人一起到市區去給親戚拜年,到時候就說同學們要幫自己過生日,藉機溜出來。
……
青少年們的大年初一都很忙,忙著在不同的親戚朋友面前裝乖仔,忙著收紅包,忙著坐在電視機前陪大人看無聊的春晚重播,邊看邊在各種群里搶紅包。
熱戀且異地戀中的小情侶則是再忙也不忘發信息互相調丨戲。凌星在其他群里搶紅包搶到瘋魔,甚至都無視了薛柏,薛柏一氣之下給他發了個520的紅包,勒令他不准再去搶別人的紅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