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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星於是想要和他揮手作別,沒想到薛柏當著宿管老師的面,將那一紙還沒被收納到文件夾里的申請書又抽了回來。
凌星目瞪口呆地看向薛柏,宿管老師也不知道這學生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向他投以一個疑問的眼神。
薛柏露出一個任誰看了都會覺得舒適熨帖的禮貌微笑:“老師,這申請書漏寫了一個名字,我再找我們班主任跟他說一下。”
宿管老師本來想說自己打個電話問一問他們班主任就行了,然而薛柏拿完申請書就跑,一下子就不見人影了。
但薛柏也沒跑遠,他拉著凌星跑到宿管值班室後面那堵牆邊上,從書包里掏出筆,把紙鋪在牆上,艱難地在申請人一欄“凌星”二字旁邊又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凌星對校紀校規是心存敬畏的,薛柏這種做法在他看來簡直是藝高人膽大。等薛柏簽完名,將筆放回書包,他才弱弱發問:“這樣真的好嗎?”
薛柏卻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去找班主任申請也太麻煩了,而且我也沒什么正當理由在校園裡晃蕩,他不會批的……講真這學校的規章制度有毛病吧,我一個準成年人,一沒做什麼壞事,二也不影響他人,怎麼連自由支配午休時間的權利都沒有?”
回到宿管值班室,薛柏把申請書重新交給了宿管老師,宿管抬眼看了看牆上的掛鍾,狐疑地掃了他面前兩個學生一眼:“不到五分鐘,你們就找到了你們班主任還跟他說好了這件事?”宿舍離教室,離得可不算近。
薛柏說謊不打草稿,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是啊,剛剛走出去就在路上遇到我們班主任老師了。”
這句話說得語速極快,說完後薛柏又拉著凌星飛快地跑了。
風和熱氣一股腦撲面而來,本該蒸得人昏昏沉沉,然而凌星被薛柏拉著跑,他一向是個安於各種規則的乖孩子,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做壞事之後那種腎上腺激素水平提高的感覺,渾身繃得緊緊,心跳也莫名加快。
跑得稍遠了些,兩個人都停下來,凌星有些喘,往回看了一眼,還是有些不放心:“被發現了怎麼辦?”
說完這句話後,他不合時宜地想到隱世的門派里背著師父偷偷下山玩耍的師兄弟,約莫也是這種心情,一邊想著山下熱鬧的俗世,一邊又擔心回去以後會被師父吊起來打。
薛柏又手癢了,他捏捏凌星的臉:“我們小同學真的好乖哦。”
凌星的預感在下午就成了真——當然是那個被師父吊起來打的預感。在薛柏把申請書交給宿管老師後,宿管老師覺得太過蹊蹺,就給他們二人所在的高一(2)班班主任鄧峰打了電話,一問,果然這個薛柏是沒有向他報備過的。班主任老鄧被薛柏膽大包天的操作氣得大發雷霆,趁著課間把兩位涉事學生拎到辦公室一頓教育,每人扣一分,之後又責令他們在晚自習結束前各交800字的檢討。
按說這事也該完了,沒想到聽說要扣分還要交檢討,本來一直表面洗耳恭聽實際心不在焉的薛柏馬上就表示:“老師,對不起,我深思熟慮過後決定還是向您坦誠我的錯誤,這事其實不關凌星的事,是我強迫他把申請書借我寫上我的名字,我還威脅他說如果不幫我,我就揍他。”
凌星本來也耷拉著腦袋挨訓,聽到薛柏的薛言薛語,驚得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看他。
鄧峰看他言辭懇切,倒真像個思過之後懺悔的學生,再看他人高馬大,而另一位當事學生看起來瘦小可憐,恐怕還真的有被欺負的可能。當班主任這麼多年,鄧峰最痛恨校園欺凌,他認為,一個學生可以學習不好,做人卻要行的正坐得直,萬萬不能欺凌弱小。聽薛柏這麼說,他登時火就來了,立馬宣布凌星無罪釋放,而薛柏當然罪加一等,原先判給凌星那份責罰,全都轉移到薛柏身上去。也就是說,他要扣2分,寫1600字檢討,此外,薛柏還收穫了來自班主任的加強版諄諄教誨。
鄧峰教訓完薛柏,還對他不太放心,轉頭又用愛憐的眼神看向凌星,道:“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大膽地跟老師說,不用擔心被人打擊報復。”
凌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說出事情的真相,他吞吞吐吐道:“老師……他剛才瞎說的,就是為了不想讓我受罰而已。偽造申請書私自離開宿舍是我們一起乾的,老師對不起,下次我們絕對好好遵守校規!”
鄧峰:“……”
行吧,那就兩個人的懲罰都在原基礎上翻倍,整個晚自習也不用學習了,都用來寫檢討算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中午薛柏和凌星一起去了排練室,這次排練室沒有別的社團要用,很幸運地沒被霸占。他們話劇社打算就在排練室里開個簡單的會,講講林霖鈴之前寫的那個劇本到底要怎麼演,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還想現場排練一下。
凌星帶著薛柏過來時,除開那個永遠面無表情的吳家樂,許晗和林霖鈴都眼前一亮,還以為這是凌星帶過來的外援。
林霖鈴還愁著沒多印一份劇本給薛柏,薛柏先自覺坐到角落裡去了,還對他們解釋道:“我只是來圍觀的,你們不用顧慮我。”
許晗和林霖鈴又邀約了幾句,見薛柏確實沒有參與到他們劇里來的意願,雖覺可惜,但也不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