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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聲音太大了!無論結局是好是壞,你可要從容鎮定地完成你的表演呀,如果中途停止,觀眾們會失望的。不知道劇本寫到哪兒了,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把結局做好吧。”雅真直直地看著瑞琳,輕聲說著,嘴角的微笑淡然而從容。
似乎因為受到這樣的打擊,瑞琳有些站不穩了。雅真下意識地抓住了眼看就要摔下樓梯的瑞琳。
可是,咣當——隨著一聲巨響,還是有人滾下了樓梯,不過主人公竟然是——雅真。
“哼,瞧你那副模樣!你以為你說那樣的話我就會害怕嗎?別開玩笑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果你不想跟上次那樣被關進倉庫,最好給我放老實點兒。”
原來又是瑞琳的圈套。
雅真的腦袋嗡嗡作響,視野漸漸變得模糊了。
貼在地上的耳朵,聽見了瑞琳的腳步聲,仿佛心臟在劇烈地跳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雅真才感覺到頭痛。然後,額頭上好像有什麼涼涼的東西。胳膊和腿就像針扎一樣,知覺在慢慢地恢復。
雅真還想繼續閉著眼睛,但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於是不得不勉強睜開了眼睛。
這裡是病房,初到學校時曾經來過這個地方。
雅真勉強起身,濕毛巾從頭上掉了下來,就是這個涼涼的東西讓雅真清醒過來,白毛巾上面印著紅色的花紋。
“啊?”雅真下意識地摸了摸毛巾。
“血,額頭破了。”男孩兒一邊關窗戶,一邊說道。
“怎麼這樣。”雅真擦著從頭上流下來的血,低聲咕噥。
看見了鮮血卻如此從容不迫,男孩兒感覺很詫異,奇怪地看著雅真,說道:“你不害怕血嗎?病房老師已經下班了,所以我只做了簡單的應急措施。”
“確實太簡單了。病房裡到處都是藥你不擦,卻往傷口上放條帶水的毛巾,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意見啊?就算是路邊的野狗受傷了,也會照顧得比這好啊。”雅真不滿地哼唧。
“我不喜歡動物。”男孩兒毫無表情地說道。
“是嗎?幸虧呀,我的待遇要比野狗好得多。可是你知道嗎,其實人也是動物?”雅真忘記了自己的疼痛,開始揶揄起那個男孩兒。
“雖然人也是動物,但是還沒有討厭到看見受傷的人卻假裝不知道的地步。”
“那真是謝謝呀,嘻——”
這個人竟然得理不饒人,雅真的心情頓時變得很糟糕。
男孩兒的頭髮把眼睛全部遮住了,所以猜不出他在想什麼,還有他那乾巴巴的語氣也讓雅真很不爽。
這個男孩兒就像機器,壓根兒沒有活著的感覺。
“既然起來了,那就走吧。”男孩兒拿過放在桌子上的眼鏡,說道。
趁著他微微低頭的空兒,雅真看見了他金色的眼睛。男孩兒把雅真獨自留在病房,毫無留戀地走了出去。
“紳士風度,零分!都這麼晚了,竟然讓女孩子單獨回家?”
窗外的天空已經漸漸黑暗下來。
“哪怕是空話呢,也該問句‘要不要緊啊?’”雅真喃喃自語:“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呢。”
讓她睡在病房舒服的床上,而不是堅硬的地板,這一點兒確實值得感激,儘管傷口更加疼了。
“如果沒有這個,沒準還繼續睡呢,難道是故意的?”
雅真拿起涼涼的毛巾,看著窗外。
“難道是想叫醒我?”
雅真覺得自己對那個男孩兒太過分了,心裡充滿歉意。
回到家裡又聽了雅民半天的嘮叨,雅真這才接受了正規的治療。
“在女孩兒臉上留下傷痕,是誰幹的?姐姐,你儘管說出來。我……”
怎麼說也是親弟弟,這麼擔心姐姐。——雅真在心裡偷偷樂著,嘴上還滿不在乎:“說出來怎麼了,你還想打她嗎?”
雅民氣憤難平,就像受傷的是自己一樣。想起瑞琳,雅真的心裡有些苦澀,就像咽了一口苦水。她想到自己不是雅真的事實。
我不能成為雅真。——俊姬心想。
“我讓熙赫去嚇唬她。”雅民叫道。
“也只有你才能想得出來。”雅真笑著弄亂了雅民的頭髮。
“咦,別弄啦——”
雅民柔軟的金髮纏在雅真的手上又散開了,如此反覆。雅真呆呆地注視著散開的金髮,突然想起了病房裡那個男孩兒的金色的眼睛。
“其實我連名字都還不知道呢?”雅真喃喃自語。
“嗯?”
“沒什麼。”雅真掐著雅民的臉,調皮地說道。
儘管我不能成為雅真,不過臨時的也還可以。——俊姬逐漸接受了作為雅真的人生。
從雅真身邊經過的人們都回頭打量著她的臉,然後繼續趕路。有人為了忍住笑意而把臉憋得通紅,還有人當面笑她。有些上了年紀的人看著她,又是咂舌又搖頭。
“哎,這樣是不是顯得很呆啊?”雅真嘆了口氣,摸了摸額頭上的創可貼。
也許是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時候碰了釘子,傷口遠比想像的要深。多虧是木製地板,要是換了水泥地,骨折也是說不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