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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拼命地想,也想不通傅薄笙為什麼要一聲不吭地就簽下了這一份清宮手術的同意書,並且在事後一句話也沒在自己的面前提起過。
難道說,他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計程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亂轉,司機見她心情不好,所以一句話也沒有說,葉楠就這樣靜靜地側眸看著兩旁的街景。
今天天氣很好,有不少的父母帶著自己的孩子出來逛逛,有一個賣氣球的小販站在街道旁,身邊圍了好多想要買氣球的小孩子。
他們仰著小腦袋,看著氣球,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渴望。
多可愛的孩子啊,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孩子是不會騙人的,他們心中所想的全部都會體現在他們那張小臉上。開心,難過,生氣……各種情緒,只需要一眼,你就能看明白。
可是漸漸地,長大後的我們,在這個社會的大染缸里走了一遍又一遍,漸漸地將所有的情緒都藏進了心裡,誰也看不出,誰也猜不明白。
司機已經繞著城市的主幹道轉了將近一天了,“小姐,你還沒想好要去哪裡嗎?”
“回家吧。”她抿了抿唇,報出了地址。
司機正好開到了附近,很快就到了,葉楠下車付了錢,剛準備開門,傅薄笙在後面叫了她一聲,衝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這一天你都去哪裡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傅薄笙,你先鬆開我。”她的聲音很平靜,人也很冷靜。
傅薄笙依言鬆開了她,看了又看,心中忽地生出了一絲害怕“好,我們先進去。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的,不會再瞞著你了。”
“好。”
葉楠點頭,走到玄關處換了鞋子,才在沙發上坐下,周姐聽到聲音從廚房跑出來,正想開口,可看到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些不對勁,到嘴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裡,默默地轉身回去廚房,繼續準備晚餐。
傅薄笙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給葉楠倒了一杯溫水,葉楠接過,淡淡地說了一句謝謝,然後一口氣喝掉了杯子裡的水,“你能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這張單子的確是當時我簽的字,但是在這之前,孩子已經沒有了。”他在邊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聲音低沉,雙手交叉在一起,顯得有幾分不安。
“當時,把你從下面救出來,送進醫院,進行了搶救手術,術後在你還沒醒過來的時候,婦產科醫生來找我了,說你懷孕了,但是孩子在這次意外中不幸沒有了,可是在你的子宮裡還有一些殘留,所以要進行手術。”
說完,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顯得有幾分沉重。
這件事情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願意回想起來的噩夢。
葉楠聽著他說,一聲不吭,只是無聲地留著眼淚,“你為什麼當時不告訴我?”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他抬手撫上自己的額頭,“那時候,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沒有了之後,你崩潰的樣子到現在我都還記得。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我怕你會受不了,會崩潰,而且那個時候你剛剛才醒過來,身體也還沒有復原。”
葉楠抽噎了一聲,抽了幾張紙巾擦了一下眼淚,她站起來,走到傅薄笙身邊坐下,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原因不一樣,薄笙,那時候我崩潰,是因為我以為你不要我,所以也不想要我們的孩子,故意不選擇先送我去醫院,才會導致孩子沒有了。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不是你的錯,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不生氣嗎?”
傅薄笙聽到葉楠的話,身體猛地僵住了,甚至連頭也不敢扭動一下,生怕自己剛剛聽到的只是自己的幻覺。
正文 第395章 坦誠
看著他此時的樣子,葉楠忽地有些心疼,握住他的手,一向被她稱為暖水袋的他,此刻的雙手卻是冰冷冰冷的。
“我不怪你,孩子沒有了,說明他跟我們的緣分還沒到,我相信,總有一天她還會回到我們身邊的。”
剛說完,傅薄笙側過身,緊緊地抱住了她,“當時你跑出去,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生氣了,不會再相信我,會離開我。葉楠,謝謝你願意回來,願意聽我解釋。”
葉楠張開雙臂,回抱著他,視線所達之處正好看到了電視柜上放著的那一張照片,是他和傅薄笙之前帶兜兜一起出去遊玩,請一位路人幫忙拍的。
回來後,照片就被洗出來,放進相框,擺在了電視柜上。
當時他說,有一家三口的合照,這樣這個家才真的像是我們三個人的家了。
她忍住眼眶中要流出的眼淚,完了彎唇角,“是我要謝謝你才對,對我這麼包容,以前的我太任性,太容易相信別人的話,反倒傷害了最愛我的人。”
以後的她,再也不會這樣了。
後半句話,葉楠在心中默默地說了一遍,傅薄笙抱著她,捨不得放開,一種失而復得的情緒在他的心口上盤桓,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此時,他的眼眶卻有一種濕漉漉的感覺。
他輕撫著葉楠的頭髮,“今天你去哪裡了?”
這樣抱著久了有些累,葉楠動了動手,示意他鬆開,然後盤腿而坐,靠在他的身上,調整了一下,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坐姿。
“沒去哪裡,就上了一輛計程車,然後讓他四處轉悠,轉了一天。”說到這,葉楠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坐直了身體,拍了一下傅薄笙的肩膀,“計程車費花了我五百多,你報銷嗎?”
“報。”
他彎起唇角,笑容滿是寵溺。
葉楠再次靠在他身上,隨意把玩著他的手指頭,緩聲道,“其實,看到安致輝拿出這張單子,又聽到他那樣說,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想要殺了你的,可是我知道殺人不對,殺人是犯法的,所以我就跑出去了,想要自己一個人消化一下這件事情,也想過要不要離開你。”
“不過後來,我在計程車上的時候,當時司機把車開到銀泰邊上,堵住了,我就隨便看看車窗外,正好看到一個大概四歲多的小孩子,一定要讓家長給他買氣球和冰糖葫蘆,那個家長不給他買,他就開始哭,開始耍賴。你不知道,那個爸爸還挺胸的,看他哭起來就把臉擺下來了,那小孩子哭得就更凶了。後來,那爸爸舉起手,我以為是要當街打那個孩子呢,結果不是,我猜錯了。”
“那結果是什麼?”他問。
“你猜啊。”她俏皮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傅薄笙揉了揉她的腦袋,細長的眼睛在微笑,那柔和的目光像星光一樣清澈,純潔,“那個爸爸抱起了孩子,然後給他買了氣球和冰糖葫蘆。”
“你怎麼知道?”葉楠詫異地問,“我當時沒猜到,猜錯了,還想要下車去攔住那個爸爸呢,後來是司機把我攔下了。”
“我當時還很生氣,心想就算是這個小孩子不聽話,也不能當街打他啊,可是後來的畫面證實,是我想錯了,或許說,是我低估了一個父親對一個孩子的愛。就像我,想錯了你,誤會了你一樣,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