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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有點咸。”葉楠如實道,“但還可以接受。”
傅薄笙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嘗了一口,渾如刷漆的劍眉立馬緊皺了起來,放下筷子,伸手將葉楠面前的碗拿開,“別吃了,太咸吃下去對孕婦不好。”
葉楠輕笑了一聲,“那我家裡沒什麼東西可以招待你了。”
“出去吃吧。”傅薄笙將麵條全部倒進了廚房的垃圾桶里,淡聲道,“以前在外面留學,吃不慣國外的食物,只得學著自己動手,就是從國外回來以後,這麼多年,都沒有碰過了。”
“我還以為你是為了胃口刁鑽的孕婦,特地學的。”葉楠低聲道了一句。
傅薄笙忙著洗手,並沒有聽清楚,出來的時候又問了一遍,“什麼?”
她搖了搖頭,“我不想出去了,你自己去吃吧,我等會兒自己叫點外賣就行了。”
他停下了腳步,剛剛拿起的外套又被他放了下來,“那我叫他們送過來。”
“不用了。”葉楠拒絕,她根本就是不想要和他一起吃飯,才說隨便點外賣吃的,可沒想到他竟然也選擇留下。
但她這拒絕的話,就跟針插在了棉花上,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傅薄笙打了電話之後,便自顧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兩人相對無言,幸虧客廳里還有電視裡發出的歡笑聲,緩解此時的尷尬。
葉楠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索性就什麼也不說,雙眸落在電視上,看得極為認真,只她最終還是被腦海里的睡意打敗了。
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哈欠也是一個接著一個,傅薄笙表面上注意力似乎並不在她的身上,實際上卻是連她打了幾個哈欠都能說出來。
他看了眼時間,額間的眉頭不由自主地輕皺了一下,“可能還要一會兒,你要是困了,就先回房間睡覺,等他送過來了我再叫你。”
“不用了。”葉楠微笑著拒絕。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個客人,哪有讓他等著,自己這個主人卻回房間裡睡覺的道理。
葉楠強打起精神,但是,她不一會兒還是睡著了……
傅薄笙感受著肩膀上的重量,竟僵硬地動也不敢動,她溫熱氣息呼在他的脖子上,他的心中竟不由地湧起了一絲溫暖的感覺。
仿佛整個世界便也不過就是如此。
他慢慢地轉頭,只見即便是已經睡著了的她卻依舊緊皺著眉頭,是這樣睡著不舒服吧?
他伸手托著她的腦袋,小心翼翼地讓她在沙發上躺平,正準備起身去臥室里拿條毯子給她蓋上,衣角被她抓住了,她的眼睛還是緊緊地閉著。
“不要……”
她的聲音卻細細地從唇間溢了出來,傅薄笙的心頭抑制不住地湧起了一絲心疼與柔軟。
他伸出手想要輕輕地撫平她額間的眉頭,嘴角微微彎起一抹弧度,心想,這丫頭不是剛睡著嗎?這麼快就做噩夢了。
他的指尖不過剛剛觸碰到她的臉頰,葉楠細如蚊吶的聲音再次傳入他的耳朵。
“薄笙,不要……不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裡,我害怕……”
傅薄笙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意識到原來自己才是她噩夢的源頭,恨不得一拳砸死自己。
他彎下腰,把她輕輕地從沙發里抱起,放在臥室的床上,看著她的臉頰上掛著晶瑩的淚滴,他的心中除了心疼便是懊惱。
他依稀記得,那天他和葉楠在外扮演完恩愛夫妻以後,就無情地將她一個人扔在了宴會場地。
那裡是郊外,據他所知,那邊白天都沒有多少的計程車司機會過去,更別說是晚上了。
只他當時滿腦子只想讓她自動提出離婚,想要結束那段婚姻,便想盡各種方法地折磨她。
卻沒想到如今的自己,卻是各種後悔。
後悔到現在他想要抱抱她,卻都覺得自己沒有靠近她的資格。
葉楠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她想要將自己從過去的回憶中掙脫出來,卻始終覺得仿佛有一雙手將她使勁地拽著。
直到一陣門鈴聲響起,她打了個冷顫,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躺在了臥室的床上。
她坐起來,抹掉眼角的淚水,聽到門鈴聲還在繼續響著,從臥室里出來,開門,只見外面站著的是一名穿著酒店工作服的人員。
他手上提著一隻保溫箱,“小姐,原來您在家啊,我剛剛打電話也沒人接。”
“不好意思,剛剛沒有聽到。”葉楠側過身,讓他進屋,將訂的菜餚放在了餐桌上,男人拿出了一張單子遞給她簽。
葉楠簽完後,他便離開了,重新將門關上,她才回過神來,怎麼一直都沒有看到傅薄笙?
低頭往玄關處看了眼,拖鞋已經被整齊地放回了鞋柜上。
原來已經離開了,葉楠聳了聳肩,回到餐桌旁坐下,心想,離開了也好,省得兩個人坐著吃飯一陣尷尬,只是看著這一桌子的菜,她覺得有些浪費。
***
傅薄笙坐在車裡,頭頂的天窗大開,抬頭正好可以看到她的套間亮著燈光,一抹憂傷從他冰冷的眸子中閃閃而過。
承認吧,傅薄笙,你想要和她重新開始。
可有可能嗎?在他犯了這麼多的錯誤之後,她還會原諒他回到自己的身邊嗎?
一向對任何事情都很有信心的傅薄笙,此刻心中卻滿是疑惑與不安,但他清楚地知道,只要一想到有一個男人會站在她的身邊,照顧著她,感受著她的笑容與美好,他的心像被一罈子酸醋浸透。
一直看到她客廳的燈光暗了下去,他才發動車子,回到了別墅。
剛走進客廳,一道清麗的女聲劃破了安靜的夜晚,“阿笙,你回來啦?”
沈蘇抿著唇,一臉不安又小心地走了過來,一向妝容精緻的她此時看著卻多了幾分的憔悴與疲憊,一雙眼睛下面遮蓋了一層黑眼圈。
頭髮凌亂地披散在肩上,愈發襯得她本來就只有巴掌大的臉,更加小上了幾分。
沈蘇抬頭看著他,隱隱有幾滴淚花在她的眼角處凝結,“阿笙,這一個多星期你去哪裡了?我打電話給你,都沒接,你還在生氣嗎?”
以前,她只需要擺出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再軟聲軟語地說上兩句,傅薄笙就算是心中有再大的怒氣,也會消失殆盡的。
她知道,傅薄笙就吃這一套,就享受著女人對他的示弱。
只是,在她以為關係已經確定下來了以後,便極少在他面前這般說話了,語氣中總是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自認為是傅家少奶奶的強勢與自大。
所以她心中認為,這一次,只要她也像以前那樣對他,傅薄笙肯定不會再生氣了。
傅薄笙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眸中毫無任何波瀾,“你怎麼過來了?”
“你都不回家,我就只能過來找你了。”沈蘇低著頭,語氣帶著一絲哽咽,“我過來,你是不是不高興,不希望我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