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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越出來江城一號,直奔錢氏。
錢越正在伏案工作,他這些天每天都要熬到半夜,昨晚快十二點才睡,早晨六點鐘就起來了,開會,見客戶,處理文件,眼瞅著兩點半了,午飯還沒吃,餓得厲害了,就啃兩口麵包,喝半杯水,繼續處理手頭的事務。
江寒越推門進來,錢越頭都沒抬,問了聲:“什麼事?”
“是我。”江寒越走過去,在辦公桌前站定,掃了一眼錢越手上的文件,那是一份修建鄉村公路的正府工程的競標書。
☆、254 試探
錢越這才抬頭,見是江寒越,忙站起來招呼:“四哥來了,快請坐。”打了內線吩咐秘書泡茶。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錢越問道:“四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剛回國。”江寒越接過茶呷了一口,淡淡一笑,“先去A市看望爸媽,今天早晨就跟小夕一起回來了。”
“小夕也來了?”錢越眼睛一亮,下意識向門口張望一下,“她人呢?”
江寒越將錢越的反應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笑道:“中午一起在你家吃的飯,她跟多多兩人去她那兒休息了。”
“怎麼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們。”
“知道你忙,這不我們就自己過來了。我這幾天也沒什麼事,過來看看你,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錢越揉了揉額角:“最近是有些忙,但還能應付過來,四哥不用為我擔心。”
“晚月快生了,你儘量多陪陪她吧,她也不容易。挺著六個月的大肚子,身子卻還那麼瘦,就跟竹竿上挑著個大西瓜似的,看了就叫人心疼。”江寒越唏噓不已。
錢越點了點頭:“我儘量吧,生意場上的事情,四哥也不是不知道。錢氏正在上升期,千頭萬緒,我一個人打理,可以說已經耗盡全力,實在是沒有那麼多精力去兼顧別的了。”
江寒越聞言,緊跟著嘆了一口長氣:“我剛才還跟晚月說呢,讓她去找小夕說說,只要秦深肯開口幫個忙,關照一下江城的正府和商圈,或者秦氏自己出手,幫你們一把,錢氏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可她就是放不下面子,還把我趕出來了。”
錢越聞言,臉色陰沉沉的,抿緊了嘴唇沒吭聲。
江寒越著意打量錢越的神色,斟酌片刻,又說:“雖說以前有仇,這不都化解了麼?你跟秦深現在是連襟,這自家親戚,幫把手也是分內之事。”
“四哥,錢氏的事情,我還料理得來,就不勞四哥費心了。”錢越語氣轉冷。
這話一說,江寒越心裡就有譜了。
什麼恩消怨解,哪有那麼容易的事?那畢竟是殺父殺母的大仇,錢越不報,只是因為沒機會,並不是他真的放開了,只要給他機會,他一定會找秦深算總帳。
江寒越長長地嘆了口氣,黯然道:“不瞞你說,現在我也得看著小夕他們兩口子的臉色過日子。你是不知道,爸爸把我派到南美去打理礦業,可就在我走之後,他悄沒聲地把半個射rlock拱手送給了秦深。”
“什麼意思?”錢越一心撲在錢氏上,對於海外的事情,暫時沒那個精力去關注。
“江海幾年前開始做電子科技這一塊的生意,在國內發展得差不多了,就想著向海外進軍,爸爸讓射rlock替江海開路,等江海在歐洲打出名氣之後,直接讓射rlock退出電子科技市場,連帶著射rlock的技術部門,都一併低價轉讓給了江海。”
末了,江寒越苦笑著做了個總結:“到底是爸爸的親生女兒,爸爸總歸是要照顧他們一家子的。”
錢越抿了抿唇,不置可否:“老爺子顧著親生女兒,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這就是命啊!秦深命好,娶了小夕,爸爸畢生的心血,早晚是要交給他的。”江寒越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錢越,“要說命好,誰都比不上秦深,本身就是出身豪門,又娶了小夕,那可真是大富大貴了。”
錢越微垂眼帘,不動聲色地抿了一口茶。
他不傻,江寒越的弦外之音,他聽得出來。
老爺子要把江山交給秦深,最著急的當然是江寒越。
江晚月都被趕出家門了,現在雖然重新獲得了老爺子的接受,但想要得到什麼好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老爺子縱使擁有全世界,都沒有他們兩口子的事兒。
江寒越在錢越面前說這些,不外乎是透露給他一個消息,江寒越坐不住了,他現在急需盟友,而他最好的盟友,就是跟秦深有深仇大恨的錢越。不論是想要繼承老爺子的家業,還是要報仇,秦深都是攔路虎,是他們不得不除掉的絆腳石。
“四哥今天來,不會就是為了喝杯茶,羨慕一下秦深命好的吧?”錢越抬眼,淡笑著看著江寒越。
江寒越回以一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老七,我想,我們應該是有共同目的的。”
“哦?”錢越回了個鼻音。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信你真的能毫無芥蒂,跟秦深做一輩子的連襟。”江寒越終於打破了表面的平靜。
“四哥的意思是?”錢越半推半就。
“二十多年前,我就是爸爸選定的接班人,我為江氏付出了那麼多,現在突然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我無論如何都是接受不了的。”江寒越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老七,你爸媽也不可能就這麼無辜地死了,連個交代都沒有。咱倆有共同的敵人,為什麼不聯手大幹一場呢?”
錢越環視一眼辦公室,微勾唇角,雲淡風輕:“當年的事情,其中的內情四哥並不知道。其實當年溫可人設計,我是知道的,我跟她有共同的目的,她要秦深,我要小夕,我默許了她跟蹤偷拍,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她的計策那麼惡毒,居然害死了我父母。這件事說到底,我也有錯。所以我跟秦深的仇恨,其實並不如你所想像的那樣不共戴天,以前我之所以一心一意想找他報仇,不過是想尋求個心理寄託罷了。”
“那現在呢?”江寒越心裡“咯噔”一下。
“現在?”錢越攤開手,一一指過辦公室的各處,“現在錢氏重新回到我手中,我跟晚月又有了孩子,我沒必要拿現在的一切去冒險。四哥,你應該知道,人在一無所有的時候才會無所畏懼,而我現在,已經把失去的都拿回來了,我的一切都在慢慢變好,我犯不著跟著你去拼命。”
江寒越咬了咬牙,冷聲道:“我就不信你在面對秦深的時候,一點兒恨意都沒有。據我所知,你一直喜歡小夕,如果不是秦深,你跟小夕才是一對。如果沒有他橫刀奪愛,毀你一切,你現在還是江城豪門的錢大少,小夕也會是錢夫人,你難道一點兒也不恨嗎?”
錢越聞言,臉色倏然冷了下來,眼瞳微縮,舌尖在嘴裡慢慢地抵了一圈,沉思許久,才寒聲道:“四哥,我若是拿現在的一切做賭注,能贏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