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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磨著後槽牙,看著空蕩蕩的臥室,一手用力擰著門把手,皮膚跟冷硬的鐵器磨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唧唧聲:“你以為呢?”
木夕愣了愣,冷汗倏地冒出來了:“乖乖,你真在江城一號的家啊?”
秦深咬著牙,硬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一聲冷笑:“你不是說在家麼?不是剛洗完澡正要睡覺麼?”
木夕打了個哆嗦,酒意都給嚇醒了,尷尬地撓了撓腦袋:“那什麼……怎麼回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去接你呀?額……我跟多多在一起呢,不信你聽。”
木夕連連沖錢多多打手勢,錢多多機靈地端出一副高傲姿態,冷聲冷氣道:“小夕,你好了沒?等著你點評呢,快看看,這條裙子適不適合我?”
木夕把手機拿遠些,扯著嗓子喊:“哎!來了!別急哈,我看看。”然後又拉近距離,對秦深說,“哎呀,我跟多多逛街呢,等會兒就回去,你先洗澡哈,等你洗完澡,我保證一定到家。”
沒等秦深回話,木夕就掛斷了電話,然後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沖錢越跟錢多多尬笑:“呵呵……那什麼,我得撤了,管家婆過來抓人了,這會兒已經在家了。”
錢多多挑著眉頭冷嘲熱諷:“簡直是實力詮釋夫奴哇!這家庭教育,簡直了!”
木夕這會兒也顧不得臉面不臉面的問題了,要是讓秦深知道她又雙叒叕大晚上跑出來鬼混,非弄死她不可。她連連擺手,拎起包包就跑。
錢越跟了兩步,揚聲叫道:“小夕!慢點!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們玩吧,我先撤了!等明天精神病走了,我再來找你們。”木夕頭也沒回,一邊擺手一邊沖兩人喊話。
木夕一走,錢多多興致寥寥地打了個哈欠:“總共就三個人,還走了一個,沒意思!算了,咱們也撤吧!”
錢越垂著眼帘,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以前總覺得秦深把小夕寵得跟慈禧太后似的,現在看來,還是小夕比較聽話嘛!這不,秦深一來,她也不敢跟咱們玩了。”
“嗨!那奇葩的兩口子,鬼知道!反正就是沒完沒了地撒狗糧就對了,好像誰沒個老公老婆似的!”錢多多直撇嘴,“你說秦深也是,堂堂江海總裁,亞洲第一的財團掌門人,不想著怎麼打理好公司,做大做強,反而一天到晚盯著老婆,有意思麼?”
錢越沒接話,只是有意無意地掃了錢多多一眼。
“年前我跟小夕不是去義大利了麼,江寒越帶我們去嘆息橋玩,小夕跟秦深開了個視頻,說是在嘆息橋接吻,就可以天長地久。你猜怎麼著?第二天凌晨,秦深就趕到了!我特麼睡得正香,那孫子在外頭咣咣咣地砸門,也是醉了!”錢多多好氣又好笑地吐槽,頓了頓,接著說,“還有一年,也是這個時候,五月份,小夕突發奇想,要去看櫻花,結果秦深二話不說直接帶她飛日本,去富士山下,讓人連夜用粉紅色的綢緞做了二十多棵樹的櫻花。”
“只要秦深對她好就行了。”錢越輕飄飄地回應,微微眯眸,想起幾年前在富士山下的相遇,那時候,秦深馱著木夕,那畫面簡直齁甜齁甜的,膩死人不償命。
“是啊,小夕以前受了那麼多苦,秦深再怎麼寵她都不為過。”錢多多長長地嘆了口氣,“看到她現在過得這麼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錢越沒接話,攬了攬錢多多的肩膀。錢多多突然別過身子,抱住了錢越,臉埋在他胸前,雙手摟得死緊。
看著木夕那麼幸福,錢多多固然欣慰,可也有那麼幾許失落。
要是她的丈夫也能這麼緊張她,處處以她為第一考量,那就好了!
錢越輕輕拍著錢多多的後背,無聲地安慰。
其實他又如何看不出來呢?
男人愛不愛女人,最明顯不過了,心在哪裡,人就在哪裡。任東總是那麼忙,很多次他們的聚會,任東都沒參與,錢多多帶著孩子滿世界跑,任東一次都沒追出去過。
錢多多深吸一口氣,從錢越懷裡鑽出來,揚起一張笑臉,扯開話題:“哥,嫂子懷的是男寶還是女寶?”
錢越搖了搖頭:“不知道呢,沒看。”
“要不下次產檢我讓人給你看看?”錢多多饒有興趣。
錢越想了想:“我其實並不在意男寶女寶,只要寶寶健康就好。不過既然你提出來了,那就看看吧。”
“啊!我希望是女寶,我這都兩個兒子了,一直想有個女兒,每次看見小安然都眼饞得不得了。要是你能生個女寶,那也算是讓我滿足一下了。”頓了頓,她又苦惱了起來,“但我也希望嫂子能生男寶,不然的話,咱們錢家下面就沒有人了。”
錢越倒是不大在意,笑著安慰她:“那倒不要緊,不行的話還可以追生二胎。再說了,這年頭哪還有什麼下面有人沒人的說法?不管男女,總歸都是咱們錢家的血脈。”
“那不一樣!”錢多多梗著脖子,一臉認真地說服錢越,“吶,你看,如果你生兒子,咱們錢家就後繼有人,我的娘家也就一直存在。可如果你生了女兒,以後女兒長大了,嫁出去了,那我回娘家回哪兒去?等你跟嫂子不在了,我也就沒有娘家了。”
錢越失笑:“娘都沒了,哪兒還有娘家?再說了,等我跟你嫂子都不在了,你也七老八十了,還回什么娘家?”
錢多多吐了吐舌頭,這話沒法接:“也對,生男生女天註定,咱們只要順其自然就好了。”
“多多,爸媽不在了,就咱們兄妹倆了,什么娘家不娘家的,那都是虛的,咱們都好好的,那才是最實在的。”錢越扶著錢多多的肩膀,語氣凝重。
“嗯,還有小夕,只有咱們仨互相扶持了,不管怎麼樣,咱們二十多年的感情不能變,要一直相親相愛,一輩子在一起。”錢多多繃著小臉,十分認真。
錢越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了,哥,你直接回家吧,晚了嫂子要擔心的。今天任東值班,我先去醫院看看他。”錢多多有些失落。
木夕有秦深永遠守候著,錢越有江晚月翹首期盼著,唯獨她,永遠在追尋,渴求著一份若即若離的溫暖。
錢越嘆口氣:“那你自己當心,開車慢點。”
錢多多揮了揮手,逕自上車,往醫院方向開去。錢越在車裡抽了根煙,才一腳油門往家轟。
木夕打車到江城一號小區門口,下了車之後慢悠悠地往家晃。她原先挺急,但一想到自己在喝了不少酒,怕秦深收拾她,便刻意慢慢踱步,一個勁兒嚼口香糖,希望能沖淡些酒味。
木夕吹了二十分鐘風,秦深一個接一個電話催,她沒法子,只能加快腳步往家走。剛走到岔道口,後頭突然亮起燈光,木夕往道旁讓了讓,錢越的車開到她身旁,按了下喇叭,搖下車窗,問道:“小夕,你怎麼還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