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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一道溫煦的陽光,一下子照進心裡,陰暗了三年的角落,突然就亮堂起來。
抱到女兒,余木夕才敢卸下一臉僵硬的笑,心口撲通撲通直跳,她強撐著走到床邊,腿一軟,跌坐下去,抱著女兒發起了呆。
一想到陸川對秦深的恨意,余木夕就背脊發涼。
她很清楚現在的形勢——不死不休。
秦深,陸川,兩人之間必須死一個,或是形同死亡,這一切才能消停。
這是一場要命的戰役,而她,不知道該站在哪邊。
錢越無辜受累,已經失去父母公司,難道還要他丟掉性命麼?
秦深雖然是受了溫可人的蒙蔽,但到底是他下的手,按理,他該付出代價。
可偏偏,秦深是她的丈夫,是她女兒的爸爸。
情感和理智處在對立面,攪得她心亂如麻。
半晌,余木夕傻乎乎地笑了。她還想那麼多做什麼?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啊!人都被關起來了,丟在法國一個不知道具體在哪兒的旮旯里,跟外界斷了一切聯繫,她還去操那份心幹什麼?
還是先想想她自己和孩子吧!
這一夜,就在迷迷糊糊中度過,早晨很早就醒了,寶寶還睡著,余木夕懶得起身,打開電視想隨便看看,不料,電視機居然打不開。
她挑了挑眉,撇著嘴嘀咕了一句,這別墅看起來也值個千把萬的樣子,怎麼電視機居然是壞的?
傭人來叫她吃早飯,她到了餐廳,才發現陸川已經在餐桌前坐著了,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吃著早餐,余木夕提了一句房間裡的電視是壞的,就見陸川擰了擰眉頭,眉眼間快速閃過一抹警惕,然後笑了笑:“你坐著月子,別看太多電視,傷眼睛。”頓了頓,才說,“回頭我找個修理工來看看。”
早飯後,陸川就離開了,余木夕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在客廳里坐了一會兒,愁眉苦臉地猜測外面的局勢。
客廳的牆上有一台電視機,余木夕百無聊賴,想找個連續劇啥的打發時間,不料,找了一圈,沒找到遙控器,過去按電視上自帶的按鈕,剛按下電源鍵,傭人過來了。
“余小姐,該打掃衛生了,您要不先回房裡休息一陣?”
余木夕挑了挑眉,指了指電視:“我看會兒電視,你打掃你的,不用管我。”
傭人卻不肯離開,拿著抹布開始擦電視櫃,伸了手去按電源按鈕。
“下面請聽詳細報導……”
電視裡傳來一句熟悉的台詞,余木夕腦子懵了懵,這不是國內某些省台早間新聞里的經典台詞麼?
余木夕瞬間瞪大了眼睛,定神去看電視屏幕,就見屏幕已經黑了,傭人正背對著她,一本正經地擦電視屏幕。
剛才的畫面一閃而過,她雖然沒看見台標,但卻清楚地看到一個短髮女主持人,分明是某省台早間新聞的主持人!
“好吧,那我先回房了,記得通知修理工來把我房裡的電視修一下。”
回到房裡,余木夕坐在床上,神情凝重地整理思緒。
如果是在國外,電視機一打開,首先出來的應該是國外的電台,就算有中國的,頂多也就是中央台,一開始就是省台,這不太符合常理。
房間裡的電視壞了,客廳里的不讓看,這是怕她知道什麼嗎?
別墅是歐式建築,她昏迷前上了飛機,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已經出了國,陸川又說她現在是在法國,可她自從醒來,根本就沒有見到任何法國人。
陸川說是中國的傭人月嫂更合用,那麼管家呢?別墅的樓梯封死了,她沒辦法看到圍牆外面的世界。陸川的車呢?她沒有見到車,也就看不到車牌,根本無法知道確切的地點。
陸川搶走安然,既然初衷是為了對付秦深,又怎麼可能把孩子送到法國?留在國內不是更便於控制嗎?
余木夕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她並不在法國,很可能,她現在就在國內,甚至是一個距離江城並不遠的地方。
余木夕心驚膽戰,距離江城越近,她和寶寶的處境越危險。現在陸川應該還沒暴露,她和寶寶暫時不會有事,可一旦撕破臉,秦家那麼龐大的勢力壓下來,萬一陸川抵不住,那她和寶寶可就首當其衝了。
不行,她必須帶著寶寶離開!至少,也要把寶寶送走!
余木夕想了想,把兩根手指伸到舌根底下用力一壓,噁心感頓時涌了上來,“哇”的一聲,吐了一地。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大聲叫道:“來人啊!來人啊!”
傭人聞聲而來,看她臉色煞白,嚇了一大跳。
“快、快去醫院,我……我很難受……”余木夕有氣無力,十分虛弱。
傭人連忙掏出手機給陸川打電話,很快,就有醫生上門為余木夕診治。
來的是個老中醫,給開了方子調理身體,余木夕並沒有看到他的車進門。
“先生說了,您是產後虛弱,請中醫調理最合適。這位趙大夫在法國可是數一數二的行家,婦產科的千金聖手呢!”
聽著傭人的解釋,余木夕虛弱地笑了笑,心裡卻在暗暗盤算。
陸川既然想跟她破鏡重圓,也願意放過孩子,那他興許真的想把她送出國,讓她遠離這一切紛爭。可是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多半是秦深的動作太快,他沒有把握不動聲色地送走她,但又怕她生出什麼歪心思,便騙她是在法國,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陸川既然做不了全套的戲,說明他現在在國內的身份並不如何顯赫,或者說,他還不敢明目張胆地行事。
傭人送大夫出去,余木夕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看見桌子上放著遙控器,打開來一看,電視節目已經變成法國的了。
果然,有貓膩,陸川到底是百密一疏了。
只是接下來,怎樣才能走出這棟別墅呢?就算她把一切都分析透徹,出不去也白搭啊!
☆、153 逃脫
一連五天,秦深都沒有找到余木夕和寶寶,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沒有任何通話記錄,購票信息。
秦深確信人還活著,那些人肯定是衝著他來的,抓了他的老婆孩子,不外乎是為了利益。可他們遲遲不聯繫他,就這麼幹耗著,他真的快被耗死了。
秦深已經瀕臨崩潰邊緣了,他不得不加大藥物劑量,以此來控制情緒,儘可能不犯病。他停下手頭的一切工作,集中精力去尋找余木夕母女,任東也跟醫療界的人打過招呼,提供了余木夕和安然的血液信息,一旦發現,立即通知他。
余木夕等了好幾天才等來機會,那天風雨交加,別墅里的電路壞了,她立刻偷偷溜到衛生間放了冷水往身上沖,沖了半個多小時,頭暈眼花,渾身無力,這才擦乾淨身子,躺回床上坐等發燒。
她本身就是處在坐月子期間,受不得涼,一通冷水衝下來,很快就發起了高燒。她摔了檯燈,咬著牙一腳踩在玻璃渣上,強撐著出了房門,嘶啞著嗓子求救。好半天,才叫醒了月嫂,月嫂看她發起高燒,又流了很多血,嚇得不輕,連忙打電話給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