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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立馬有相應科室的醫生接診兩人,任東在自己的辦公室坐著,一根接一根地抽悶煙。
余木夕被帶走之後,他跟到江城一號,一進門,就見秦深正在對余木夕施暴,她氣息奄奄的樣子令他瞬間有了恨不得親手宰了秦深的衝動。
但是余木夕昏迷前把孩子託付給他,那個小嬰兒才幾個月大,病得很厲害,身為醫生,他無法見死不救,不得不暫時放下余木夕,率先搶救小嬰兒。
再次見到余木夕的時候,她又是這麼一副被蹂。躪得半死不活的樣子,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控了。可是看到秦深的手臂,那分明是自殘的,他的心又矛盾地愧疚起來。
秦深會變成今天這樣,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不是他把余木夕藏起來,秦深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俯瞰眾生,睥睨天下。
但他不後悔救了余木夕,如果能夠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樣做,並且會做得更加小心隱蔽,決不讓任何人察覺到余木夕的存在,絕不會讓她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任少,病人已經醒了。”
任東立刻掐滅菸蒂,快步走進病房。
余木夕躺在病床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眼神呆滯,只比死人多了那麼一口氣。
“夢夢!”任東快步走到床邊,一把將她抱起來,抱得死緊,“夢夢,你受苦了!”
余木夕晃了晃神,認出是任東,心裡猛的一松,“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任東緊緊地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半晌,余木夕才收住哭腔,啞著嗓子問:“任東,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他怎麼樣了?”
任東一臉凝重:“孩子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已經搶救了,但是還沒醒過來,現在在重症監護室,必須要度過四十八小時的危險期。”
余木夕心裡“咯噔”“咯噔”,跟下樓梯似的,一路往下滾。
“任東,救救孩子!求求你一定要幫我救孩子!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冒險回國來找你的,任東,一定要救他!”余木夕抓著任東的手臂,仰著臉淚眼汪汪地哀求。
任東被她的眼神弄得心裡苦澀疼痛,忍不住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夢夢,你先別急,我答應你,我會竭盡全力救他的。”
余木夕冷靜下來,嘆了口氣,苦笑著扯了扯唇角:“任東,你別再叫我夢夢了。”
“為什麼?”任東驚問,眼神里寫滿受傷。
余木夕搖了搖頭,哀切地看著他:“他既然知道我還活著,肯定不會放過我。任東,你救了我,對我那麼好,我不能連累你。”
任東想說“我不怕”,可看著余木夕那雙被濃重的悲哀壓得不復歡快的眸子,他只能強壓著滿心裡翻滾的痛苦與憤恨點了點頭。
“對了,我媽怎麼樣了?”一回來就歷經生死關頭,她都快把正事忘了。
任東強笑了笑:“伯母沒事,就是夏天貪涼,上吐下瀉。你離開以後,伯父把餘威、余堯、余智三人都接進了余家,伯母心裡煩悶,很少回家了,一般都在公司,這次生病,就索性一直在醫院住著。”
余木夕這才鬆了一口氣:“我想去看看我媽。”
任東點點頭,正要扶她起來,秦深進來了。
“木木,你醒啦?”秦深見余木夕醒來,長出了一口氣,甩開溫可人的攙扶,跌跌撞撞地往病床跑。
余木夕看見秦深,下意識打了個寒顫,立刻往任東身後躲。
她是真的怕了,從沒這麼怕過,秦深現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隨時隨地會犯病,一言不合就要抱著她跳樓,她看見他,就仿佛看見了死亡的陰影。
秦深被余木夕眼裡尖銳的恐懼刺得心口一疼,渾身一顫,勉強壓抑著滿腔洶湧的愛意與愧悔,溫聲說:“木木,別怕,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余木夕怎麼可能不怕?她死死地抓住任東的手臂,渾身抑制不住地打哆嗦,顫聲道:“任東,我、我要去看我媽,帶、帶我去。”
任東嘆口氣,握住余木夕的手,緊了緊,低聲安慰:“別怕,我這就帶你去。”
余木夕下床的時候,因為實在太害怕,心神不定,腳崴了一下。任東眼疾手快,連忙接住她,她出了一身冷汗,單薄的病號服都被浸濕了。
任東心裡撕扯著痛,咬著牙暗暗下定決心,他一定要保護她!不惜一切代價地保護她!
秦深給不了她快樂,他給!秦深給不了她幸福,他給!秦深給不了的一切,他通通給!
☆、103 死也要在一起
余木夕跌進任東懷裡,秦深頓時紅了眼,伸手去推任東,想要把余木夕搶過來。
任東冷聲:“還沒鬧夠嗎?是不是真要把她弄死,你才能消停?”
秦深心口一抽,默默地收回手,但他卻不肯離開余木夕半步,不顧自己的傷勢,踉踉蹌蹌地跟在余木夕身後,一路跟著他們去木芳華的病房。
木芳華正百無聊賴地按著遙控器,目光呆滯地盯著天花板,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
“媽!”余木夕叫了一聲,眼淚頓時下來了,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床前,“媽,我回來了!”
木芳華被聲音驚擾,轉頭去看她,目光一接觸到余木夕的臉,整個人頓時呆住了,人還沒回過神來,眼淚就洶湧而出。
“小夕?是你嗎?小夕!我的女兒!你沒死?真是太好了!”木芳華猛然回神,抖著手摸上余木夕的臉,感受到肌膚的溫熱之後,她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一把拉住余木夕,把她拉起來擁進了懷裡。
母女倆抱頭痛哭,任東別開頭,既難受又欣慰,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好半天,兩人才平靜下來,木芳華拉著余木夕坐在床上,一疊聲地問她這兩年發生了什麼事。余木夕心煩意亂,腦子一團漿糊,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說了,不說了,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木芳華老淚縱橫,捧著女兒清瘦的臉龐,又喜又悲,“小夕,走,媽帶你回家,咱們回家。”
余木夕放心不下孩子,搖了搖頭:“媽,我不回去,我的孩子還在重症監護室住著,我要留在這裡,等孩子過了危險期再回去。”
“孩子?你……”木芳華看看亦步亦趨跟著的秦深,臉色頓時變了。
“我收養的一個棄嬰,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余木夕嘆口氣,容色哀戚,“媽,你跟我爸說一聲吧,我暫時先不回去了。”
“那好,媽這就告訴你爸,讓他來醫院看你。”
余木夕點點頭,只覺得筋疲力盡,心累到了極點。
任東看出她的疲憊,皺著眉頭十分心疼:“小夕,你先回病房休息一會兒吧。”
余木夕心煩意亂,又不想影響木芳華養病,跟她打了聲招呼,就回了自己病房。
秦深亦步亦趨地跟著,進了VIP病房,余木夕剛躺到床上,秦深就在床邊坐下了。她頓時如被針扎,尖叫著往任東身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