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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木夕就帶著兩個孩子,跟江恆濤、木芳華坐上了飛往義大利的客機。
秦深仰著臉看著飛機越來越小,沒入雲層消失不見,心裡感動得一塌糊塗。
木夕把結婚證和手鐲偷偷帶走了,她這是鐵了心要跟秦深風雨同舟,生怕萬一出了什麼事,秦深會為了不連累她,而跟她解除婚姻關係。
前來送行的還有錢越,江晚月還沒出月子,他一直在A市陪著,期間出了好幾次差,來回奔波,人都瘦成鬼樣子了。
錢越問道:“還好吧?”
秦深笑笑:“沒事。”
錢越點了點頭,別開目光,嘆口氣,說道:“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唉!天有不測風雲,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話說到這兒,錢越又頓住了,苦笑道,“雖然我現在沒什麼能耐,但如果你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隨時說話。”
秦深笑笑,沒接話。
“爸媽都走了,晚月我就接回去了,這樣也能方便照顧。”
秦深仍舊沒說話,折身就走。
錢越看著秦深的背影,心裡頭撲通撲通一個勁兒跳。
他查出來了?不對!按照秦深的性格,真要是查出來了,早就還擊了。再說了,下手的人是江寒越,他從頭到尾沒做過任何手腳,就算查,也查不到他頭上來。
錢越緩緩綻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做漁翁,挺好。
☆、271 探底
這一場戰爭,江寒越只是丟了個火星子,由著秦家的對手去將這顆火星子煽動成滔天烈焰,然後以雷霆之勢,在最短的時間內,對秦家造成最大的傷害。
秦深懷著壯士斷腕的決心,一面試圖力挽狂瀾,一面迅速轉移資本,保存實力。很快,因為秦深的撤離,地方上的經濟亂了套。大批量的工人失業,再被媒體一帶節奏,紛紛站在秦氏這一邊,要求相關部門儘快查明秦振國、秦振興一案的真相,並且有群眾自發組織了監督隊伍,隨時跟進調查結果,以免有人暗箱操作。
秦家這邊花了大價錢打通關節,費了不少手腳,先將作風問題的秦振國洗白,幾個當事人出面澄清,力證秦振國是被陷害的,再加上有上頭的調查結果,這件事就算暫時告一段落。不管真假,只要秦氏不倒,資金不撤,工人有活干,正府有稅收,這些小毛小病的,大家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秦振國的調查結果出來了,他仍舊是高高在上的軍官,跺跺腳能震動半個國家,在秦振興的案子上,上面人也不會太過分。
秦深的這一招以退為進,將局面暫時穩住了,雖說經歷了這一番風波,秦氏損失頗重,但畢竟在承擔範圍之內。
遠在義大利的木夕時刻關注著國內的形勢,得知秦氏暫時無礙,總算是能鬆了半口氣。
“爸,媽,我想回國一趟。”已經出國半個月了,木夕十分想念秦深。
其實江恆濤是不大樂意秦氏安然無恙的,他希望秦振國、秦振興徹底垮台,無法再給予秦氏有力的支撐,這樣秦深便不得不投靠他,他也就能順理成章地把自己畢生的心血交付給女兒女婿了。
“現在回國?不太好吧?”江恆濤雖然心裡一萬個反對,但臉上卻不動聲色地擺事實,講道理,“現在秦氏還處在風口浪尖上,背後的人既然鐵了心要搞秦氏,恐怕不會那麼輕易善罷甘休。你現在回國,那不是讓他們多個活靶子麼?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太危險了。”
木夕心一懸,江恆濤是道上混的,見多了不入流的手段,他這麼說,總歸是有道理的。
“那……爸,要不你派些保鏢護送我?”
江恆濤聽出她語氣里有些遲疑,趁熱打鐵:“依我看,你還是在這兒待著的好。你在這裡絕對是安全的,這樣阿深也能放心,可以心無旁騖地處理秦氏的事情。要不然你回去了,他還得分心照顧你,保護你,那多累啊!”
木夕抿了抿嘴唇,心思有些活絡,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秦深現在怎麼樣了,總覺得在這種緊要關頭不陪著他,未免太對不起他的一往情深。
“小夕啊,你聽爸爸說,妻子對丈夫的愛,不單單體現在同甘共苦上,更體現在識時務,知道在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不給丈夫添麻煩,扯後腿。你看電視裡演的,遇見壞人了,男的對女的說你快走,女的死活不肯走,然後呢?男的肯定會為了保護女的受重傷,甚至會死掉。這不是害人是什麼?要理智,明白嗎?”
江恆濤一番肺腑之言果然打動了木夕,木夕點了點頭,贊同道:“你說的有道理,那我聽你的,我不回去。”
江恆濤眯著老眼,掩藏在白鬍子底下的嘴唇翹得老高。這就對了嘛!不但她不能回去,孩子們不能回去,秦深還得過來呢!
飯後,木夕帶著兩個孩子去江恆濤特意給他們修建的小遊樂園玩,木芳華則拉著江恆濤到一邊去問話。
“恆濤,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啊?”木芳華謹慎地盯著江恆濤,不放過他的每一分眼神波動。
“哪兒不對勁?”江恆濤奇怪地看了一眼木芳華,舉步要走,“我陪孩子們玩去呢。”
木芳華拉住他,努努嘴示意他坐在沙發上。
“你是不是想把家業傳給小夕?”木芳華也不跟他繞彎子,單刀直入。
江恆濤沒梢一挑,白鬍子一翹:“你也看出來了?”然後捋了捋鬍子,略有些納悶地自言自語,“有這麼明顯嗎?”
木芳華橫他一眼:“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你的用意。”
江恆濤心念一轉,江寒越那麼精明能幹的人,又跟了他靠近三十年,就連木芳華跟木夕都看出來了,江寒越會看不出來?
他一直不動聲色,那絕對不是對於江氏龐大的產業毫不在意,而是在隱忍籌謀。
江恆濤眼中閃過一抹冷光,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拐杖。
“恆濤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把家業交給小夕,寒越會怎麼想?”木芳華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我以前跟余祖光為了家業留給誰的問題,徹底撕破臉了,他連女兒都不認,都能趕出家門,那時候他還以為小夕是他的親生女兒,他都能做出來這種事,江寒越跟你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到時候他又會怎麼做?”
大宅門裡的鬥爭,古往今來都是硝煙瀰漫,血腥殘忍的,更何況是眼看唾手可得的東西突然被人橫刀搶走?
江恆濤沉默片刻,冷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木芳華提醒的話說到了,鬆了一口氣:“去陪孩子們玩吧,我去休息會兒。”
江恆濤拄著拐杖,慢慢悠悠地往小遊樂園踱步。
不行,他得主動出擊,否則很容易陷入被動。
兩個孩子玩滑梯,玩沙子,盪鞦韆,玩得滿頭大汗,不亦樂乎。江恆濤一走過來,安然就扯著嗓子大叫:“外公!外公!推我!”
江恆濤笑眯眯地走過去,拐棍往架子上一靠,推著鞦韆輕輕盪起來。安然嘰嘰喳喳地歡呼,快活得像只小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