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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氣得一蓬白鬍子直翹,一拐棍抽了過去:“你個廢物!丫頭她好著呢,上了無痛,現在不那麼疼了,就等著宮口全開,孩子就能出來了!”
秦深的眼睛裡奇異地迸出生機:“真的嗎?木木她真的沒事?”
“她要是有事,那也是被你氣的!沒出息!”
就這麼短短一兩個小時,秦深已經兩次被罵得狗血淋頭了,但他別說發火了,大氣都不敢喘,扒著產房的門,耳朵貼在門上,屏氣凝神聽裡頭的動靜。
一直到早晨六點多,余木夕才被推出產房。寶寶在她出來之前已經被抱過來給家屬看了,但秦深卻只顧著拉著護士詢問余木夕的情況,看都沒看寶寶一眼。
余木夕大汗淋漓,短髮亂糟糟、濕淋淋地貼在臉上,臉色慘白,眼睛通紅,一副氣若遊絲的樣子。
秦深看見這樣的余木夕,眼淚刷的一下掉下來了,握著她的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我沒事……”余木夕有氣無力,嗓音嘶啞,“看到寶寶了嗎?是男寶還是女寶?健康嗎?可愛嗎?”
其實護士有給余木夕看過寶寶,但她實在是太累太痛了,頭暈眼花,渾身虛脫,根本就沒聽見護士說了什麼,更沒看清寶寶。
秦深頓時尷尬了:“我……我沒看到寶寶。”
余木夕愣了愣,突然就笑了。
誰說的來著?老公愛不愛你,生個孩子就知道了。
她老公真的很愛她,拿命愛的那種。
曾經決然斬斷的愛意,突然就接續上了,那些壓抑了多年的愛恨情仇,在這一刻突然就爆發了,轟的一聲,轉化為對丈夫的感激、對新生命的愛意,以及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余木夕費力地抬手,秦深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忙問道:“你想要什麼?你說,我馬上去辦!”
余木夕把手臂撐起來,環過秦深的脖子,秦深怔了怔,眼神中倏地迸射出狂喜,就像黑夜中驀然綻開的煙花,絢爛無比。
余木夕環住秦深的脖子,嘴唇翕動。秦深配合地俯下身子,貼著她的臉頰,剛想側過臉親吻她的額頭,就聽見耳邊響起一道虛弱至極的聲音:“老公,我愛你,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
秦深整個人都怔住了,一動不動,就像一尊石雕。
余木夕從來沒有對他說過“我愛你”,即便是她答應他求婚的那晚,她也只不過答應了一輩子不離開。
眼淚衝破眼眶,滾滾而落,秦深毫無預兆地大哭起來,咬著嘴唇,哭得渾身直打哆嗦,卻不敢放聲嚎啕,只能從嗓子眼裡擠出幾聲壓抑不住的悶哼。
☆、148 吃醋的奶爸
余木夕已經沒那個力氣去安慰秦深了,輕輕扯了扯他,虛弱地吐槽:“秦深……你……壓死我了……”
秦深立馬彈開,跟踩了地雷似的。幫著護士將余木夕推回病房,抱到床上,他就也跟著賴在床上,想抱著他老婆不丟手。
護士一臉黑線,見過老婆奴,沒見過病得這麼重的。
“秦先生,請跟我去辦理寶寶的手續。”
秦深這才依依不捨地親了親余木夕的額頭,低聲說:“我先去辦手續,辦完就回來陪你。”
秦深走了,病房裡的氣氛才活絡起來,木芳華端了一碗紅糖雞蛋過來餵她,余木夕已經餓得快暈過去了,一口氣吃了六個雞蛋,糖水都喝了個一乾二淨。
秦深辦完手續回來,余木夕已經恢復了些體力,能夠靠在床頭上跟眾人聊天了。薑蓉在床邊坐著,拉著余木夕的手,抹著眼淚訴說秦深剛才沒出息的表現。
余木夕對秦深說的那句“老公,我愛你,我們一輩子都不分開”,除了秦深,誰都沒聽見,他們只看到秦深抱著余木夕哭,還以為余木夕生孩子痛苦,心情不慡,又拿秦深當出氣筒了。
“小夕啊,你看,現在你跟阿深孩子都有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以後兩口子好好過,啊!”
余木夕哪兒知道薑蓉的想法,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媽,我會的。”
秦深一看,他媽正拉著他祖宗喋喋不休,他祖宗臉色蒼白,硬撐著附和,頓時炸毛了,上去就吼:“媽!木木剛生完孩子,你什麼話不能以後說?偏要現在說?敢情不是你閨女,你不心疼是吧?”
薑蓉頓時尷尬了,余木夕也笑不出來了,忐忑地看一眼婆婆,只想一榔頭把秦深那個榆木腦袋敲個稀巴爛碎。
這不是挑起婆媳矛盾是什麼?
豬隊友啊!
這話不光令余木夕尷尬,薑蓉也尷尬啊!自古婆媳不和,那階級矛盾,上下五千年都沒能解決,尤其因為余木夕,秦深都成精神病了,薑蓉心裡能不窩火?現在兒子為了兒媳婦,當眾駁她的面子,她更是火冒三丈。
可在秦家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余木夕那就是秦深的心尖子,而秦深又是老爺子的心尖子,薑蓉就算是不慡,也只能忍著,賠著笑臉對余木夕說:“哎呀,媽太高興了,一不小心就說多了,小夕,你好好休息,想吃什麼儘管說,媽這就去做!”
余木夕心裡撲通撲通地跳,撐著一副笑臉:“媽,您都守了一夜了,趕緊去睡一覺吧,我現在已經沒事了,醫院裡有護士,家裡有保姆,我有人照顧的。”
秦深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趕人:“都在病房裡圍著幹什麼?你們都回去吧,我在這兒守著就行了。”
老爺子瞧瞧秦深,在瞧瞧薑蓉,瞪了秦深一眼:“好吧,咱們幾個先回去,讓小夕先休息一下,等到下午咱們再過來。”
幾個人一走,病房裡頓時安靜了,木芳華堅持不肯回去,秦深便送她去了隔壁臥房休息。
主臥里,余木夕躺在床上,滿心裡洋溢著幸福的暖流。
真好,她有孩子了,如秦深所願,是個女兒。
秦深很快就回來了,躺在余木夕身邊陪她,沒多大會兒,護士抱著寶寶過來,讓余木夕給孩子餵奶。秦深目不轉睛地看著小傢伙嫩嫩的小臉,眉開眼笑的樣子,就跟中了一百億似的。
“眉眼像你,鼻子和下巴像我,臉型……肉肉的,看不出來。”秦深研究半天,得出了結論,伸著一根食指,想碰碰寶寶的小臉蛋,又怕粗糲的指腹磨痛她,只敢親了親她的小手。
“木木,咱們家小公主真的要叫余錢嗎?好難聽啊!”秦深垂死掙扎,“咱能不能叫個好聽的名字?”
“你想叫什麼?”余木夕現在也不跟秦深爭那一口氣了,他是她丈夫,是她孩子的爸爸,他們是一家人,爭那口氣幹什麼?
“木夕,木夕,和在一起就是夢,咱們的女兒叫夢夢好不好?”秦深皺著眉頭,眯著眼睛,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
余木夕腦子裡“嗡”了一聲,突然想到了任東的那句“夢夢,我愛你”,心裡一慌,下意識搖頭:“不要!”
秦深狐疑地看著她,以眼神詢問。